有办法完全化形的狼女。
现如今,一些古老的世家,仍然有豢养妖奴的传统。
所谓妖奴,便是通过灵力灌溉,将混种强行化成人形,但他们身上会永远带有例如耳朵、尾巴和鳞片等象征兽型种族的器官。
这只白狼被磨掉锋利的牙齿,驯化许多时日,想必原本的打算就是卖给某些世家当妖奴的。
不知出了什么意外,会出现在拍卖场上。
想到这里,柳和玉便可怜起这只拥有灵智的灵兽,不知道它从哪里被抓出来,人族与妖族都没有它的一席之地,他将手心的糕点捧到白狼面前,示意它可以放心填饱肚子。
白狼小心翼翼观察许久,见他没有流露出反对的神情,这才急切地开始进食。
没有了锋利的牙齿,它只能一遍又一遍用柔软的舌头舔舐那块糕点,企图将糕点融化卷进口中。
兽类柔软的舌头湿漉漉拂过掌心,柳和玉动了动指尖,忍住那股微微的痒意。
白狼名叫桑桑。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从有记忆起,她就一直在孤独地游荡。
她生活在山野间,那里春天会有沁人心脾的花香,夏天会有凉爽解渴的甘泉,秋天会有圆润饱满的果实,冬天会有白雪皑皑的草地。
桑桑从来没见过她的父母,但记忆深处总有两个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背影,会在每个深夜梦回处将她惊醒。
“桑桑,别回头,活下去……”
活下去。
桑桑牢牢记着这一点。
她在这片山野间肆无忌惮地奔跑,她见过晨曦的第一缕微光,会因为追逐飞舞的蝴蝶而一脚摔进花丛中,会因为偷吃蜂蜜,被恶狠狠追杀上来的蜜蜂在鼻子尖尖叮上好大好大的一个包。
每个夜晚,她都会躺在草地上,抬头望着被漫天星光点缀的夜空,思考自己的归处。
我来自哪里?我该去往何方?
透过河边的倒影,她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好几次,她见到与自己长相相似的同族,于是兴高采烈地追上去,呜呜叫着和它们打招呼。
它们亲昵地过来与她碰一碰鼻尖,闻一闻尾巴,最后发出嘹亮的狼嚎,示意她跟在队伍末尾。
桑桑疑惑地停下脚步,迟疑着,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靠近。
她就这样与一群又一群同族擦肩而过。
然后突然有一天,一阵熟悉的、亲切的交谈将她吸引过去,她开开心心探出脑袋想寻找那个和记忆深处极为相似的语言,眼前蓦得一黑。
她被关进铁笼子里,被粗暴地鞭打与谩骂吓得瑟瑟发抖,浑身颤栗。
她再也喝不到甘甜的泉水,再也吃不到甜甜的蜂蜜,也再也没有看到过漫天的星空。
饥饿如影随形。
她被带到一个更大的笼子里,里面关着一只眼冒绿光,涎水不停从嘴里流出的凶兽,恶狠狠地朝她扑过来。
桑桑吓得四处逃窜,身上被狠狠咬出好几处伤口。
那些说着熟悉的语言的人似乎对她很不满意,不停用鞭子抽打她,让她站起来,伤还没有养好,就让她去面对更凶恶的猛兽。
她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
再后来,她不用去打架了,但似乎也因为再也不用打架,那些人磨平了她锋利的牙齿。
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武器,从凶猛的捕猎者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桑桑极为谨慎地观察着柳和玉的坐姿,如果他有一点点要动手殴打她的迹象,她就会飞快夹着尾巴跑到角落里。
柳和玉拿出了一盒她从来没有吃过的糕点,放在掌心。
好香啊。
真饿啊。
她小心翼翼低头,耳朵极力往后撇,展示着自己的无害,在他的准许下舔舐这块有着微微甜味的糕点。
一下又一下。
湿润的舌头滑过掌心。
好甜。
比她从嗡嗡叫着用屁股蛰她的小家伙们家里偷出来的蜂蜜还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