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郡主和云大小姐都已就寝。娘娘不必太过担忧。”
“也不知姐姐如何了?以往她最喜欢秋狝冬狩,从不肯错过这种热闹。这次为了照顾绣青,待在宫中也就罢了。就是不知会不会受昭阳宫那边的欺负。”
霜雪跟在怡妃身边多年,自是知道除了惠贵妃,六皇子和十一皇子,再没有更让怡妃上心的了,遂低着身子顺着怡妃的话道:“娘娘放心吧。德阳宫有的是我们和六皇子殿下安排的人,定不会让惠贵妃娘娘受到一丝一毫的折辱。”
怡妃笑了笑,拿起桌上放置的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身前的一缕头发。望着镜中容颜不再的自己,幽幽地叹了口气:“前些年给姐姐煮了一盅清火败气的荷花茶,没成想这法子竟被甄贵妃学了去。我们这些一同入宫的,儿子都那般大,说恩宠也都是虚的了。倒是甄贵妃得了这么个巧宗儿,惹得陛下连连夸赞,说是一天离了这茶,都身子不适似的。”
霜雪笑了笑,不轻不缓地继续揉捏着:“要不怎么说甄贵妃娘娘是后宫第一灵巧之人。奴婢听戴权说,陛下连这次秋狝都带着这茶叶,就是为了能时时一饱口福呢。”
“是吗?”怡妃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恰好这时霜冰端了参汤进来,怡妃执着调羹,一勺一勺地喝着。等手中精致的瓷碗见了底,这才在两位贴身宫女的侍奉下褪去外衣,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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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狝一共有八天,往往每次秋狝,在开始和结束时都是守卫最为严格的时候。二皇子不可能会选择在这两个时间起兵。
所以云清缓算了算日子,愉快地发现她还有几天的好日子可以过。
于是她每天都和徽宁郡主还有林黛玉一起去林子里打猎,偶尔也和云清喻一道赛马,看着孟休常红着脸局促不安,不知所措地想尽办法和林黛玉说话。
除了时不时会遇到嘉泰郡主,总之一切都很平静。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四天。
某天晚上,云清缓在水华宫的偏殿内裹着被子睡觉时,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喧嚣惊醒。
云清缓立马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这么冲到了窗边,将窗户推开,看着远处的火光冲天,心头狂跳,紧紧地抓住了木质的窗棂。
二皇子,终究还是,反了。
徽宁郡主也被吵醒了。不过她的胆子更大,直接披着衣服去了庭院中,抬头看着被照亮半边的夜空,有些迷糊道:“这是怎么了?”
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惊醒,徽宁郡主声音猛地抬高:“这是怎么了?”
回头看到云清缓站在窗前,连忙跑到云清缓面前,隔着窗子抓住云清缓的手,再次回头,声音颤抖:“缓缓,这莫不是有人趁着皇祖父狩猎,所以故意挑着这个时候行刺杀之事?”
徽宁郡主不是不知道是自己的皇叔皇伯父什么的可能准备造反,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亲人,理智上再怎么清晰,感情上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霜冰这时匆匆进来,看见姑侄俩靠在一起瑟瑟发抖,匆匆上前,拉着徽宁郡主的小手蹲下身道:“郡主,您先进到大小姐的房间中躲躲。千万不要出来好不好?”
徽宁郡主点了点头,霜冰便牵着她的手进了云清缓的房间。又上前拉着云清缓,把她们安置在了最里面的大床上。
云清缓攥着霜冰的衣袖,有些紧张恐惧道:“霜冰姑姑,怡妃姑母在哪?我阿娘伯母呢?我爹爹伯父兄长呢?他们都没事吧?”
霜冰摸了摸云清缓的头发,舒着口吻安慰道:“如今娘娘正陪伴在陛下身边。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在自己的房间内,很安全。小姐不必担忧。”
可是却完全没有提及镇国侯,云正然和云家两兄弟。云清缓心中一沉。
不必多问,爹爹和伯父定是随着殿下表哥一同上战场了。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彻天的厮杀。即使隔得老远,待在房间内的二人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徽宁郡主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隔着窗子看了一眼远方,道:“姑姑,是不是二皇伯起兵了?父王是不是正在皇祖父身旁护驾?还有宫中的母妃和祖母,她们有没有被甄贵妃娘娘挟持?”
其实霜冰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只不过徽宁郡主只有问,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不再那么担忧惊惧。
霜冰也看出来了徽宁郡主和云清缓心中紧张,坐在两人身边,边拍着两人的背,边低声和她们说话。
一室之隔,阻绝了无数的喧嚣和杀戮,宁静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