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哪怕知道是送死也想要去……”
“无非只是,你想见她。”
住持余光瞥了一眼月见长及腰间的黑发,语气很淡。
“想去便去吧。”
“你尚未剃度,你去了我便不曾与你见过。”
“倒也清净。”
老住持的那句[想见她]如同心头魔咒,一下一下,一字一字全然敲在他的心头。
心尖发颤的那种。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以星星之火而瞬间掀起了燎原之势。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月见的脑子里闪现过很多画面。
有夭夭桃花满目,有当时月夜清冷,最后都停留在了少女笑靥如花的画面。
原来他不是心有不忍而辗转难眠。
他只是想要见她,想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陪在她身边。
仅此而已。
月见想到这里,唇角不自觉上扬了。
不为别的,只是他在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为什么住持一直不让他剃度。
不是因为修行不够,也不是对前尘之事不明不了。
他只是六根未净而已。
在想明白了一切后,月见当即便拜别了住持。
然后在天色昏沉时候,连夜迎着风雪出了城门。
城门只出不进。
他这一出去了,便再也不能回来了。
哪怕知道这一次出去九死一生,但是月见的心从未像此时这般轻快过。
风雪割面,路途遥遥。
夜里很冷,到处都是“呼呼”的风声。
听着格外骇人。
月见的记性一向很好,哪怕时隔一年,他也记得去桃花村的路。
他到的时候和他一年之前来的时候一样,每家每户都紧闭门窗。
然而却又有些不一样。
每家每户的灯火熄了好多,只有村头和村尾的地方还亮了几盏。
大部分前期没有被传染的年轻人逃难离开了,走不动的老人和一些孱弱的女人死在了屋子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月见薄唇紧抿,踩着厚厚的雪,一步一步地往村尾那地方走去。
在看到琳琅的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的时候,他心里的石头重重落在了地上。
“咚咚咚”,他轻轻扣响了门。
里头的人听到了动静,不像最开始时候那般快。
她走到门口位置,却并没有开门。
“……哪位?”
琳琅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拜访自己。
外来人不敢靠近,村子里的人更是自顾不暇。
“琳琅,是我。”
月见这一次没有唤少女[施主]或是[琳琅施主],而是直接唤了她的名字。
声音很轻,和四周呼啸的夜风相比起来,实在温和太多了。
“我是月见。”
里头的人听到这个名字后下意识地想要将门打开。
可想到了什么,她又生生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不为别的,她前几日已经被传染了。
这个时候让月见进来只会害了他。
“……家里最近没什么吃的,你要化缘便去别处吧。”
“不要来桃花村。”
月见似乎早就料到了少女会这么说,他眉眼弯着,俊美的脸上如春风拂面一般。
“你不用怕传染给我。”
“我虽没得霍疾,但却被大夫诊出了不治之症。”
“没准你活的比我还长呢。”
他的语气太过轻松,好像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此时的天气如何一般。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琳琅皱了皱眉,她虽然很想见见月见。
但是却不敢拿人性命冒险。
“我之前是救了你,给了你一口饭吃,但你也不用拿自己的生命来抵。”
“我无父无母,死了倒也算解脱,你不必介怀。”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沉,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洒脱。
琳琅早就想开了,她不怕死,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你今日能够来这里与我说说话我已然很感激了。”
“我没骗你。”
月见轻声凑近门边与琳琅说道。
“我是真的要死了,所以这才下了决心来找你。”
“……真的?”
“当然,出家人不打诳语。”
琳琅还是不怎么信,但还是犹疑了。
月见觉察到了,又柔声与她说。
“既你执意不放我进来,那能否开个缝隙让我瞧瞧你?”
“你放心,我离远些瞧,不会有事的。”
琳琅犹豫了一会儿,外头正是大雪漫天。
月见在这个时候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她也很想见见对方。
只是看一眼,应该没什么事情。
少女这么想着,轻轻将门栓给取下,打开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她还没有来得及往外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伸了进来,扣住了门扉。
月见的力气比琳琅大太多了,她试探着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