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花儿大片大片的开着,阳光下显得分外耀眼, 已经晋升为大夫人的原本的宋大奶奶带着柔姐儿和玉姐儿往里走, 纵然见过这院子里的景色无数遍, 但下次再来, 再碰见这满园鲜花,还是会沉醉于其中。
玉姐儿小心地看着四处的精致,又瞧着那从没见过的几样花色,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眸中有浅浅的羡慕,也有淡淡的向往, 宋大夫人仍是笑意温柔的样子, 此时带着已亭亭玉立的女儿往里走, 母女二人如出一处的温柔沉静, 更让人见之可亲。
纵然惊艳不了岁月,却也能温柔了时光。
时光好似颇为眷恋着个已经三十五六的女人,此时她轻轻弯着一双杏眼,噙着笑的样子, 比起宋舒予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并多少衰老, 只是更加成熟, 也更有韵味。
宋舒予正在剪下了花丛中一把洁白的栀子花, 回头看来便见三人慢慢进来的样子,也笑了, 将手中的花儿递给了身后服侍着的以柔,道:“进屋吧。”
“诶。”宋大夫人浅笑着应了,引着两个女儿给宋舒予见了礼, 然后随着她进了上房。
西暖阁临窗大康正中是家常的花木海棠式炕桌,精精巧巧的,并不华贵,却意外的好看。
两边分别设着藏蓝色的软垫并臂靠引枕等物,另外两边炕沿另有红木雕花嵌玉的炕桌,临近正堂的一边上设着一对翡翠美人觚,里插着鲜花,靠里一侧上头则是百宝阁,摆着三五样或精巧或华贵的百件。
宋舒予在炕上坐了,让宋大夫人也在炕上坐,柔姐儿和玉姐儿则分别在对面的圈椅上落座,她端起青瓷茶盖碗轻抿一口茶水,打量了柔姐儿两眼。
见她穿着一身颇为喜庆的茜素红袄裙,罩着紫撒金比肩甲,头发轻轻挽了个元宝髻,上簪着一对珠钗和两朵绢花,眉眼温柔的样子让人见了就喜欢。
宋舒予笑的温和:“柔姐儿定了人家吧?”
“是,定了她翰林院赵翰林家的嫡长子,知根知底的人家,两家也有往来,婆母温和,赵家哥儿也在朝中为官,过两年不愁有个敕命在身,嫁过去也是和和美美的好日子。”宋大夫人温温柔柔地回答道。
宋舒予稍稍往身后的凭几上靠了靠,又问:“嫁妆可齐备了?”
“早备好了。”宋大夫人笑着道:“妾身从她出生起便开始攒嫁妆了,如今各样都得了不少,总共八十四抬的嫁妆,整套的红酸枝木家私,还有各色金银首饰、书画摆件和绫罗绸缎,不敢说和什么高门贵女比,一般人家可是万万比不上了。”
柔姐儿浅笑一下,脸颊绯红,有几分羞涩,更多的却是对以后生活的向往。
如宋大夫人说了,赵翰林家和宋家是交往了几代知根知底的人家,赵翰林的夫人和宋大夫人是手帕交,从来拿柔姐儿当自己的女儿疼,过去历练历练便是当家奶奶,夫君也是一起长大情投意合的,过去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一旁的玉姐儿听着宋大夫人一样样的细数着柔姐儿的嫁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只想等到自己出嫁时便未必有这样好的嫁妆了。
一面又想着日后定得有个好人家,方才能过上这位侧福晋姑母一般的好日子。
宋大夫人看了这个庶女一眼,想着养在自己膝下的怀哥儿和一直小心翼翼安分守己的周姨娘,终究有些过意不去,想等着宋舒予开口之后再提一提玉姐儿。
宋舒予果真开口了:“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姑母的少不得给个添妆了。”又转头对着以柔吩咐:“将库里那一件玻璃翡翠插屏取出来,小心包了,给柔姐儿添妆用。”
又道:“再添一斗前些日子南边儿送来的明珠并一匣宝石,还有新打的红宝石镂金头面,让人去蘅儿院子里,要一匹大红妆缎,一并包了,取个好意头。”
“那玻璃翡翠插屏是□□母留下的,如今给了柔姐儿,只盼着□□母在天只灵能够保佑柔姐儿,一辈子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了。”她笑着对宋大夫人说,这样的场面话她从孩子时便会说了,如今过了多年也忘不了,何况她确实喜欢这个温温柔柔的嫂子,温温柔柔的小姑娘。
宋大夫人也不推辞,只是高高兴兴地谢了:“如此,得多谢侧福晋了。”一面又让柔姐儿谢过宋舒予。
随即说着话,便将话头儿扯到了玉姐儿身上,宋舒予漫不经心地瞧着宋大夫人真心疼爱的玉姐儿的样子,又对玉姐儿笑了:“这长时间光顾着你姐姐了,转眼玉姐儿也有十岁了吧?”
“是,今年过了生辰,十毛岁。”玉姐儿虽恭谨,却也有些大方的样子。
宋舒予漫不经心地扯着唇角,她并不喜欢这样的人,但不妨碍她欣赏这样的人,好比那位云华仙子,而如今这位,到底稚嫩了些,还有些少年意气和浮躁和小家子气,再过两年,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惜这一身气度,便没有当年的云华三分。
初见之时,即便低于尘埃,云华眸中的光华却仍足以令人倾倒。
她稍稍垂眸,慢慢摩挲着腕上玉珠,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三人说话。
正说着话,阿染进来了,声音脆生生的好听极了,她没出府,没嫁人,继续给胤禛当着小钉子,在西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