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四福晋做小月, 王府里的孩子参加宴会得有人带着,福晋请了胤禛,又唤了众人和孩子们来。
荟儿带人进来为众人奉了茶,巧儿往香炉里添了两三勺沉水香, 对着众人稍稍欠身,走到床旁垂手侍立着。
福晋淡雅的青色寝衣外头搭了一件玉色对襟琵琶扣并绣栀子花的衫子,头上勒了个浅青色并绣栀子花的抹额, 身后靠着凭几, 身上搭着一床浅青色绣月桂花的锦被,手上捻着念珠,对着众人轻轻笑了:“外头天寒地冻的积雪厚,难为你们过来一趟了。”
“不难为。”宋舒予往倚枕上稍稍靠了一下, 坐在紫檀木圈椅上扫了一眼大大方方带着弟妹坐在对面炕上的蘅安, 慢慢摩挲着腕上的玉珠, 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氏坐在她身旁, 此时扫了她一眼,只道:“福晋有何事还是快些说吧,弘时哭闹着呢, 妾身赶着回去哄他。”
“男孩子不必这么娇养。”胤禛一皱眉,道。
李氏一愣, 讪讪抬手抚了抚鬓角处的一朵红宝石穿成的珠花以掩饰尴尬, 低头道:“妾身知道了,对弘时定然严厉些,不娇惯他。”
青黛抿唇轻笑, 端着茶碗掩盖自己的笑意,黄氏坐在一边的小绣墩上,睁着自己好看的杏仁眼儿略带好奇地看着青黛,身后郭氏和刘氏都站在纱帐旁,刘氏还好,郭氏却觉着腰酸背痛的,此时即便看着坐在小绣墩上的青黛和黄氏也满是羡慕的了。
要知道,她原来的目光之所在一直是那两把紫檀木的椅子。
四福晋喝了两口温水,然后温和端庄又不失威严地切入了正题,道:“我想着,过年了,我这身子又下不得床,明儿得有个人陪着王爷带着孩子们入宫,想看看两位侧福晋妹妹哪个去一趟。”
说罢含笑看着宋舒予与李氏二人,胤禛老神在在地喝茶,宋舒予慢慢摩挲着腕上的玉珠,瞥了一眼一旁跃跃欲试眼睛发亮的李氏,啜了口清茶,慢慢开口,语气中仍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近来身子不适,便不去了,总归蘅儿也大了,时常入宫,如今又是个公主,我也放心。”
李氏一愣,这个光明正大地开口表示不想去,她要是开口说想去,即便是去了,也像是拣了她剩下的。
如此,她也不想开口了。
四福晋瞥了二人两眼,看了看那边坐着喝茶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的胤禛,虽有些不甘李氏去了,却还是对着胤禛开口道:“爷,您看,便让李妹妹随着您入宫如何?”
“不必了。”胤禛将手中的茶盖碗轻轻撂下,道:“蘅儿也大了,身为长姐带着弟妹们也足够了,何况在宫中还是额娘照看,宴会上每家王爷都是携正妃去的,各家贝勒、贝子也是带嫡福晋,唯爷带着个侧福晋过去面上也不好看,索性都不带了,便让蘅安看管些弟妹,也足够了。”
四福晋闻此微微抿抿唇笑了:“便听爷的。”
如此都散了,李氏纵然心中失落,到底被胤禛给敲打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随着众人散了。
四福晋本是打算逞强撑着身体出席的,奈何那孤魂野鬼为了怀孕生孩子用了极伤身子的催孕药,这下落了胎做小月,本觉着身子恢复的还可以,结果就开始下血不止,如此,为了自己的身子,只能继续卧床休息了。
故而一整个年里,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际交通都是蘅安打理的,另有几个老嬷嬷协助,虽然手端稚嫩些,但在闺阁女孩儿中却也是顶顶好的了,何况她又是个和硕公主,命妇们对她只有恭敬的份儿,宗室内有往来的也不会难为一个孩子,到让她好出了一番风头,得了上下命妇诰命的一片夸奖。
甚至后来都传到了德贵妃耳朵里,嫔妃们小聚的时候不经意般地炫耀出来,得了羡慕,也让嫔妃们对自己还没出嫁的女儿、孙女、外孙女严格了起来,也给蘅安拉了不少小辈里的羡慕嫉妒恨。
过了年没多久,京中便暖和起来了,但年底下裁制春衣甚至发放月例的事情却都是两个女孩儿并嬷嬷们操持的,四福晋仍旧卧床休息,甚是病症还比年中重了两分,原因不过是弘晖在宫宴上和太子家的庶长子弘皙打了起来。
其实说到底还是弘皙找弘晖的茬,毕竟弘晖在康熙面前凭着诗文出了风头,难免让弘皙这个康熙最宠爱的孙子看不惯,后来在宴上,眼见着大人们都不在,找了个由头就打了弘晖两下,弘晖哪里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孩子,也不在意弘皙是太子长子,当下二人就扭打了起来。
后来还是蘅安随手抽了表演的鞭子甩了过去分开了二人,然后一人训斥了一番,最后这事儿在蘅安的镇压下自然不了了之了,有人往太子和胤禛那里提了两嘴,最后被太子扯到了康熙面前,得了康熙好脸儿的却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蘅安。
当然康熙不过是赞了一嘴蘅安有长姐风范,又说蘅安到了该有两件好首饰的年纪,让从自己私库择了珠子宝石并好玉料,吩咐内务府给蘅安置办了几套头面。
后头的嫔妃也纷纷凑热闹,皇太后当时坐在那里,看看满脸阴郁的弘皙和后怕又手臂疼的弘晖,最后还是拉着蘅安含笑说了两句话,将自己留着的一套十二生肖古玉坠子给了蘅安。
太子见此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