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四福晋的奶嬷嬷乌苏嬷嬷打帘子进来,见四福晋仍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一匣子红宝石,轻叹一口气,在炕沿儿坐了,仔细打量着嫡福晋的面色。
四福晋最后看了那剔透的红宝石一眼,“啪”的一声将匣子盖上,道:“去将我梳妆台上那支芙蓉玉钗与手镯取来,送到宋氏房里。”
“福晋,那是您的陪嫁。”巧儿一惊,忙道。
“陪嫁?”四福晋微微挑了挑眉,看了巧儿一眼,嘴角勾着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有万岁爷钦赐的一斗珍珠,我那陪嫁首饰还算什么呢?”
乌苏嬷嬷一愣,忙给巧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去,一面又对着四福晋劝道:“主子,万岁爷也给了您赏赐,缅甸进贡的红宝石可比那一斗提不上名号的珍珠珍贵多了,可见万岁爷还是念着您的好的,终究您才是爷的嫡福晋,宋氏再如何,终究是个妾室,越不过您去,且如今是蘅安格格得了万岁爷的喜爱得的赏赐,您和宋格格都有,也足可见万岁爷是重礼制嫡庶的,您又何必在这里揪心呢?”
她顿了顿,又低声道:“何况那宋格格整个人都淡淡的,空谷幽兰一样,哪里会争什么宠爱地位呢?如今之计,您还是好生注意着李氏才是要紧的,二阿哥和咱们大阿哥才差了三个多月,又有一个二格格和他一母同胞,这才是最要紧的。”
“嬷嬷说的是。”四福晋长叹一口气,卸了浑身的力气靠在凭几上,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眼前一亮,对着乌苏嬷嬷道:“嬷嬷,你说我抱养蘅安如何?一来弘晖还小,爷又素来疼爱蘅安,抱在我膝下也给弘晖添些分量,二来也能让万岁爷和额娘见到我的慈爱。”
“不可。”乌苏嬷嬷忙道,眉头轻皱,看向四福晋的眼神却十分柔和,她低声劝道:“大格格养在宋格格膝下可是德贵妃娘娘亲口吩咐的,如何能该。”
四福晋却不这么想,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是我是正室,贝勒嫡福晋,蘅安养在我膝下,也能提高些地位,日后也好婚许,额娘那般疼爱蘅安,怎会不许”
“贵妃的疼爱已经给大格格增添了不少的分量,您从前没抱养到大格格,如今大格格得了万岁爷的赏赐乍然提出要抱养,外头的风言风语不会少了的。”
乌苏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何况万岁爷的赏赐有宋氏的份儿,又说教养有功,可见宋氏生养大格格在御前也是挂了号的,您乍然抱养过来难免惹得万岁爷不满,这可不就是得不偿失的了吗?”
她微微一顿,有些话她不想说出来伤害自家主子,但是这时候不说出来只怕主子是不会甘心了:“何况大格格的字、笛子都是宋格格亲自教的,您若抱了过来,宋氏但凡有两分聪明就不会继续教了,您又不会这些,带过来也教养不了啊!”
这确实的,四福晋是典型的阿玛额娘捧在手心儿上长大的满洲姑奶奶,骑马射箭还精通些,让她弹琴写字作画?那就太为难她的了。
她已被说服了大半,却还有些不甘心,咬了咬唇,道:“这天下名师不少,难不成还找不着一个能教养蘅安的吗?”
乌苏嬷嬷微微皱了皱眉,想到夫人的嘱咐,只能道:“天下名师多是男人,若是个不守规矩的商家也就算了,大格格可是皇家贵女金枝玉叶,外头的老师哪能教导大格格?何况宋格格的琴棋字画都是被爷亲口称赞过的,您就算能找个女先生来教导大格格,爷也未必愿意,您说是吧?”
“算了。”福晋泄了气,靠在凭几上道:“那嬷嬷看我如今能如何?”
“福晋本不必如何。”乌苏嬷嬷端了一盏热茶来给四福晋,道:“您只要继续做个贤良淑德温和大度的四福晋就是了,您有着大阿哥,又有外头的贤名在,还有咱们乌拉那拉家撑着,爷也是看重您的,您何必放下身段来做这些小家子女人才做的事情呢?”
她看着四福晋微微有些动容,忙接着道:“您有家世有阿哥,便是您的底气,您如今只要好好儿的调养着自己的身子,管理着这阿哥所的小院儿,等日后出宫开了府,好好儿地当一个掌家的贝勒福晋,四爷不是个宠妾灭妻没脑子的人,定然会好好儿待您的,您如今好好调养着,等给咱们小阿哥添一个一母同胞弟妹岂不更好?”
“嬷嬷说的有理。”四福晋被彻底说服了,一颗颗捻着手头的念珠,靠在凭几上眯着眼道:“眼看着开春儿了,去库里找些好料子送去,给她们娘儿两个裁衣裳穿吧,再把那一匣子二十四支的红宝石簪花也给蘅安送去,日后蘅安处处的份例都再提两成。”
“这样就极好了。”乌苏嬷嬷满意地笑了笑:“这样不算太优待,却也极好了,如此,说您喜欢大格格爷过得去,没人能说些什么闲话了。”
四福晋却好似累极了,靠在凭几上长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嬷嬷,你退下吧,我想自己静一会儿。”
“是。”乌苏嬷嬷垂了垂眸,低声应了,最后看了一眼四福晋的面色,然后躬身退了出去,吩咐宫人去准备了四福晋的补药和午膳。
留着四福晋坐在炕上良久,方才看着腕上的佛珠嗤笑出声。
宋舒予此时正坐在炕上吃着一碗糖蒸酥酪,看着意兰带着雯霁其芳整理各种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