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泥泞,从此也和我一样平凡普通。”
春心萌动的少女捧着脸,既甜蜜,又彷徨。
阿丑只抱膝望着她,语调轻轻的,软软的。
“你怎么会是泥泞呢?你是临霁镇最漂亮的女孩子,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你。”
她的右脸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触目惊心地长在最显眼的位置,令人无法忽视。
就算没有胎记,她的五官也平淡无奇,泯然众人。
阿丑看着宫泠冰的眼中,有着无法忽视的羡慕。
要是她也能这样漂亮就好了。
“阿丑也很好。”宫泠冰捧起她的脸,亲昵地碰了碰她的额头,“阿丑有喜欢的人吗?”
她一怔。
“我……”
宫泠冰眨眨眼:“哈!你也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阿丑脸颊红了起来,滚烫滚烫。
“要是我们都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就太好了……”
但当她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已经是一种不妙的预示。
明寂是宗门内身负重担的佛子,如今虽在常山昭觉寺修行,但他一身佛性,天赋过人,修行结束之后,迟早是要回到梵音禅宗的。
就算不回去,他若要与宫泠冰结成道侣,便意味着他要退出宗门,还俗为凡人。
他道途坦荡,就此断绝实在可惜。
“贫僧早已以身献佛,再难许卿,皎皎,你还有大好年华,不该与这青灯古佛相伴。”
宫泠冰向他表明心意的那一日,常山昭觉寺阴雨连绵,拍打在一旁的□□花上。
花枝低垂,雨水滴滴滑落。
“宋施主,下山吧。”
身着黑色僧袍的青年佛子长身而立,满身肃穆佛性。
他将手中竹伞放进少女手中,转身没入雨幕之中,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但宫泠冰却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
少女生了一张柔美温婉的容貌,性格却坚韧又骄傲,她没有被明寂的冷言冷语吓退,仍如小时候那样在他身后追逐。
“明寂明寂!我会背金刚经了,你要不要考考我啊!”
“诶呀我脚扭到了,明寂明寂!你扶我回去好不好?”
“明寂明寂,你理理我啊,你再不理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明寂,我连着三天都在昭觉寺外遇见了同一个男子,我听人说那是太守府的公子。”
“明寂,那个太守公子好像挺喜欢我的,其实他生得挺好看的,脾气也好,就是有点弱不禁风,不过他家好像很有钱很有钱,你再不理我,我就真的去理他了。”
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这只是少女希望引起心上人注意的赌气之语罢了。
然而十天之后,太守府的媒人与聘礼,真的浩浩荡荡地到了宋家。
媒婆带着宋家几辈子都没见过的金银财宝,满面喜气,巧舌如簧,宋家夫妇当即就动了心。
宫泠冰不相信地质问媒婆,才得知——
“您和我们公子的八字是昭觉寺那位佛子明寂亲自合的,绝对是天赐良缘的一对,你嫁进太守府,便是一生一世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宫泠冰推开媒婆和宋家夫妇,一刻不停地飞奔向昭觉寺。
年少的时候,什么事都想问个清楚,死也要死得明白,但世事并非皆如人意。
比如那一天的宫泠冰在昭觉寺的松风堂外敲了一整天的门,指骨砸得鲜血淋漓,门内的明寂也没有挪动一步。
“……你真的要我嫁人吗?”
她知道这扇门下了禁制,寻常修士都无法破开,更何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但宫泠冰依然不肯低头,不肯不服输。
“我不信你不喜欢我,我不信你没有为我动过心。”
门后面久久无言,宫泠冰等了许久,才听到里面的人开口:
“我已考察过他的品性,虽是凡人,却家境殷实,为人正直善良,秉性温柔,自从昭觉寺见你一面之后,便日思夜想,他本可以用太守公子的身份纳你为妾,却不愿委屈你,如果不能娶你为正室,他宁愿不去提亲。”
“……是你为他批命,是你说,让他寻个命格带火的女子成亲驱邪?”
“是我。”
宫泠冰终于低下头,眼泪砸在石砖上。
“……你这样急着将我嫁出去,是怕我再纠缠你,对不对?”
门内安安静静,无人应答。
门外,宫泠冰无声无息地哭了一会儿,终于抬手擦掉眼泪,抬头看着眼前禁闭的门扉。
“明寂,我嫁人去了。”
“今后你入佛道,我入俗世,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
纳征请期,亲迎六礼。
一顶花轿从宋家抬了出去,一路顺顺利利抵达了平溪郡太守府。
……
“这不对。”
看着这幻境中的一切,沈黛忽然醒悟过来,转头看向身后的宋月桃。
“如果宫姑娘当日顺顺利利嫁入平溪郡,那么为何我们会在常山遇难的迎亲队伍里救下你?”
宋月桃闭口不言。
但谢无歧只看她一眼便能猜到:
“你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