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看了她一眼,反问了一声。
近来战争绵延,河中尸体多不胜数,扔了一具进去,混进尸堆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大家闭口不言,根本不可能有人发觉此事。
“可是,可是……”年纪最小的女子结结巴巴的道:“此人来历不凡,他的亲戚是大王身边的近臣——”
她话没说完,宋青小就露出淡淡的笑意:
“船上的人多不胜数。”
光是这些关押女子的船坊便有十几艘,更别提还分了黄、白、红三营。
要想管理这么多人,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干完的事儿。
所谓的亲戚一说,最多借此身份狐假虎威谋些便利,不可能周到的处处留意此人生死。
“更何况,”她一脚踩着尸体,双腿微分,上半身倾斜下来,与跪坐在地面目光含泪的少女眼神对视:
“亲戚也分有没有用的,人活着的时候此人才是亲戚,死了不过就是一具尸体。”
散碎的头发从她脸颊两侧落了下来,将她双颊打出片片阴影:
“战乱时期,每天死了那么多人,少了一两个人,根本不会有人察觉的。”
宋青小的话带着极大的诱惑力,尤其是对于此时走投无路的几个女人来说,更像是绝望之中一根救命的浮萍:
“只要你们都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他死在这里。”
她放柔了语气,诱哄着:
“你们几人将尸体抬出去,悄悄的扔进江中,再回来打扫干净此地,就算事后有人追究,但江水早把他尸体冲走,又有谁能查出端倪?”
到时大家都有份扔尸体,这件事情成为大家心中的秘密,彼此都会守口如瓶,自然相安无事。
几个女人顿时被她诱惑,听到这里甚至觉得很有道理,不由连连点头。
那抱猫的女子神色微微一变,像是有些诧异,又像是有些怅然、后悔,但这抹情绪很快消失,竟化为一丝兴奋。
“既然这样,我们就需要快些行动了。”
她一手抱猫,一面往那被宋青小拧下来的脑袋处走了过去,恨得咬牙切齿的将这人头抓着头发提起。
人头的脸上还残留着惊讶,仿佛并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快死在宋青小的手里。
“快点……”
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怀里的猫在看她提起人头的刹那,发出‘喵、喵’的凄厉叫声。
女子的手抖个不停,导致她连猫都有些抱不紧,却仍死死抓着那白猫,深怕一放手便会将其丢失。
其他几个女人都十分害怕,不知是因为对于抛尸感到恐惧,还是因为对于此人残留的恐惧,令她们哪怕赞同了宋青的话,却没有人敢鼓足了勇气去动那具被宋青小踩下脚下的尸体。
就算是那抱猫的女子催促,几人却一味的啼哭,不住的咬唇摇头,不敢起身。
“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帮助你们。”宋青小手肘撑着自己的大腿,冷冷望着几个面露绝望之色的女人:
“可以帮助你们的,只有自己。”
她的话语十分冷酷,令得几个女人又是无助的流泪。
“越是优柔寡断,越是容易被人发现。”
她偏侧了下头,清晰的看到了少女眼中的惶恐之色:
“不如早点儿动手,还有一线生机。”
宋青完这话,那抱猫的女子低垂下头,以脸颊贴着猫的脑袋,一手还提着人头,没有出声。
“你们是人,并不是所谓的军需。”她语气不疾不徐,说的话却令得几个原本还在嘤嘤啼哭的女子一愣:
“身处乱世,是你们的不幸,但就算如此,也有活下去的方式。人家不把你们当人,你们才更需要把自己当成人,谨记自己并不是只有麻木认命。”
她踩了踩脚下的那具尸身,含着笑意:
“你们看,他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可怕,事实上他也一击就倒,脆弱得很。”
吓住了她们的,只是李国朝建立起来的欺凌女人的制度。
他打压这帮女人的意志,令她们失去反抗之心。
宁愿彼此之间相互仇视,却生不出奋死一搏的勇气。
她们相互监视,既是李国朝制度下的受害者,也成为拥护者,彼此出手抓打之间言语凶狠,却不肯齐心合力,这种认命比什么都可怕,腐蚀着这群女人的内心。
直到此时宋青小的意外闯入,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平衡。
“若他不死,你们会被他抓住把柄,投入红营。”
而现在他死了,要是被人发现,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样而已——“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拼一拼?”
宋青小的话逐渐戳中了几个女人的内心,令得原本惧怕的几女开始动摇,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这样吧。”宋青小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们将尸体抬出去,扔进江里,若是被人发现,事情败露,反正人是我杀的,与你们无关,到时把所有罪行推到我的头上,绝不牵连你们。”
她这话一说,几女顿时像是顾虑大减,松了很大口气。
“现在,过来抬尸体。”
宋青小将她们的反应看进眼中,不由抿了抿嘴唇,又踢了踢脚下的那具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