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就像付生玉跟武方和这样,平时是可以一块帮忙查案的朋友,遇上正经案件的时候,友情就得给人情法律让位。
“吴老板啊,你之前收养的女孩儿,人家父母找过来了……”当着群众的面,警察同志不好表现得跟吴福春很熟悉的模样,就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场面话。
虽然,说到后面警察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说屁话。
那女孩儿的命都是吴福春救的,一般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多少都会留下后遗症或者残疾,女孩儿被吴福春照顾得那么好,是用钱跟精力一点点照顾回来的,就连复建都一遍遍陪着女孩儿做。
现在孩子治好了,对方父母仅仅是凭借血缘父母的身份,就能来抢夺一个别人治好的孩子。
警察背对着那对父母暗骂了两句,只有吴福春看到了他的口型。
收养那个女孩儿这么久,吴福春都给自己的朋友们介绍过了,能带着女孩儿治疗,其中有这位警察朋友给做的临时监护证明,不然吴福春是没法照顾女孩儿的。
大家都默认了那会是吴福春的继承人兼孙女或者认证为女儿,关系近的,平时也会过来给孩子带点吃的用的,以及偶尔帮忙照看。
哪里能想到,不过半年多,孩子就要被亲生父母抢回去了。
吴福春默默听着警察朋友对自己的解释,又再抬眼看看那对父母,轻叹一声,问:“如果孩子不愿意跟他们走的话,我是否有接受孩子的权力?”
警察同志沉默一会儿,摇头:“没有的,就算父母再不好,只要他们不丢弃,别人哪怕是再对孩子好,都没有资格收养。”
父权至上,孩子的存在,维护的并不是一个家庭的稳定与完整,只是看是成为努力还是继承人,别人可怜孩子,甚至没有办法去帮忙改变。
那对夫妻吵吵嚷嚷的,见吴福春一直不把孩子还回来,大声质问吴福春是不是想抢孩子,咒骂吴福春是变态,不结婚不生孩子,专门偷别人的孩子想给自己养老送终。
附近的邻居都知道这家开了很多年的锦衣裁缝铺是怎么传承下来的,忍不住给吴福春说话,他们都知道,锦衣裁缝铺每一代都只能选女孩儿,自己生的或者捡来的都可以,只是大多数女老板都会选择捡跟自己一样的孤儿女孩子而已。
没想到有人敢给吴福春说话,夫妻俩瞬间跟找着出气口了似的,反过来指着帮忙说话的邻居都是人贩子帮凶,骂得愈发难听。
警察阻止都阻止不住,为了止住事态,是能让吴福春把孩子还给他们。
吴福春垂下视线思索了会儿,转身进入锦衣裁缝铺,去后院找到正在做日常锻炼的女孩儿,认真地跟她说,她父母来找她了,要不要跟着父母回去呢?
女孩儿其实听到的第一反应是高兴,她明确地表现出了自己对父母亲情的渴望,被丢弃的孩子在接受到长时间爱意浸染之前,他们都会下意识渴望父母对他们的爱意与宽容。
哪怕知道或许只是昙花一现,他们依旧忍不住相信,饮鸠止渴一样疯狂在父母那里汲取虚假且贫瘠的爱。
从看到女孩儿那一瞬间的兴奋眼神后,吴福春就知道,这个孩子,是留不住的。
她已经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很难完全放弃一对爱自己的父母,已经完全被父母pua,或许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温暖的家庭,她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然而吴福春无法再为她准备一切了,因为她的父母已经找了过来。
算是为这段缘分画上一个句点,吴福春找出来龟壳,用最快的速度给女孩儿算了一卦未来的命运——不出意外的,她的生命终止在花一样的年纪,原因有太多。
父母、亲人、压迫她的人……甚至,白家。
这一刻,吴福春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儿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家门口,又在治好的时候,让她的父母找上门来。
她足够可怜,父母足够变态,吴福春不会看着她不管的,只要把她送进来,再带走,就能探取到锦衣裁缝铺最隐秘的消息。
吴福春收起龟壳,摸摸她的头,眼神悲悯,欲言又止,终究只是问:“孩子,你留在我这,什么都会有的,无论你想要什么,都会有,日后这个大院子、我的财产,都是你的,只要你今天愿意留下来,就没人能够带走你。”
女孩儿点头,吴福春就敢当场为她改命,没什么不可以的,只需要她点头。
就像比干被挖了心后等别人一句你没有心也可以活,改命不是说别人想改就可以改,得本人愿意去点那个头、做那个选择,不然她迟早又会绕到原来死亡的点上。
吴福春紧张地等待着女孩儿的回应,一起生活这么久,这是她养的第一个孩子,当成继承人来养的,倾注的感情很难一下子收回来。
然而女孩儿疑惑地看了看吴福春,说:“可是,阿姨,我爸爸妈妈来接我了,我不是更应该跟爸爸妈妈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