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都因为这个已经倒在地上的、看上去不再那么可怕的人死去。
司徒娉婷当然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她很早就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了。
但没想到,真的看见、直面死亡会是这么的可怕。
入目所及之处,全部都是血,全部都是。曾经她叫叔叔伯伯的人,他们都不说话了,有些脑袋都掉了,每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表情都是扭曲的,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看上去特别的可怕。
她记得爹爹商队里面的一个武师伯伯曾说过,这样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死去的人,是死不瞑目的。
什么是死不瞑目,就是死了也闭不上眼睛,不甘心啊。
那个武师伯伯是这样说的。
然后,那个武师伯伯也死不瞑目了,眼睛睁的老大老大的,眼眶周围还红红的,像是外面的血都流进了眼睛里。
他们原本上一刻还说说笑笑,下一刻便再也没有声音。
她原以为让整个商队死去的那个人应该是个怪物,特别特别可怕的怪物,都不可能是个人。
可是现在,他不仅是个人,还这么轻易的倒下了。
“那是因为我比她强大。”这样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司徒娉婷猛的抬起视线,看向她,双眼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仿佛还没有被任何世俗给沾染,干干净净的,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一样。
“那是因为我比他强大。”对于司徒娉婷这个丧失至亲的可怜小女孩,莫颜说话总好像谈不上温柔,不会安慰,不会编织美丽的谎言,总是真实的,却也十分扎人的:“你以为如果是你,他会就这么倒下吗?”
因为那确实是事实。
司徒娉婷眼中忽然浮出泪花:“不会。”
莫颜:“所以你知道,我今天留他一命,就是留给你的。”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
“我今天伤了他,程度可以大概让他至少三年内都无法动武,修为不得进展,现在你可能听不太懂我的话,但是等你踏入武道之后,你就会慢慢懂了。但这伤只能维持三年,三年之后他不会等你,他也许会继续变得更强大,你能不能杀他,到时候都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你须得自己拼尽力气,我不会再帮你。”
司徒娉婷看着她,在她说这段话的时候眼中的泪花浮了一层又一层,等她说完,才哽咽着回道:“……是。”
一旁的邱九郎听到这段对话,看了看莫颜,又看了看司徒娉婷,忽然看见那个原本一直平静的‘小表妹’双眼之中露出衰怮的目光,便好像是明白了什么,顿了顿,沉默了下来。
最后。
莫颜:“那你记住他了吗?”
你这个仇人。
司徒娉婷点头:“……记住了。”
莫颜:“既然记住了,那我们便走吧。”
说罢,她便转过头看向邱九郎,道:“麻烦你待会儿告诉六郎,七郎,还有……那位石二爷一声,我已经走了,叫他们不必再找我。”
完了,她便带着司徒聘婷离开了这个房间,然后从另外一个楼梯口子下了楼,离开了这个金枝楼。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的房间的一处,矮矮的坐席之上,纤细白皙的手指端起金缕酒杯,送到面纱下的红唇边上,浅饮一口,才又放下,声音轻柔缠绵的道:“走了吗?”
对面的影子冷声肃然道:“走了。”
那轻柔的一听就是女子的声音:“查清楚了吗?真的是司马泌的弟子。”
对面的影子:“是,半年前收的。听说收这个弟子时,对方虽然没有修习过任何武学,却天生神力,力量和速度都远胜三品品阶的逍遥阁弟子,之后更是才半年,便成功习完了那本心法第一层。”
“哦?才半年吗?”轻柔声音的主人侧目,对方的整个人迎着烛光也彻底的显露于来人的面前。
眉眼含情,面带面纱,使其整个人都仿佛拢在一层悠悠的迷雾之中,但即便戴着面纱,也仍然能从那半张脸上看出其无关的绝色,而虽然遮住了半张脸,但怀中抱着一只红眼雪貂,己表露了她的某个身份。
正是之前在说书楼那位与玄心宗玉蝉子论道的女子。
她的手指缓慢地抚摸着杯子的边缘,红唇微启,微微弯了弯嘴角笑了笑道:
“嗯……那看来司马泌真的捡到了一个好弟子。唉,好生羡慕啊,阴奴,你说,我怎么就没捡到这样一个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