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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闭着眼睛, 在猛烈的咳嗽着, 忽地被人摇醒,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帐幔,还有窗边插在瓶子里摇曳的百合花,与窗外的沉沉黑夜, 一时有些怔愣。
此刻是夜晚。
因为需要通风, 窗户时时的打开着, 让她一醒来就能看见外面的黑夜。
月影朦胧,清冷又寒凉,风一吹, 就有树影在沙沙的摇曳。
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淡,但点着一盏灯,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难闻浓郁的令人窒息, 她想动一动, 却感觉到了身体异常酸软无力, 还特别的冷, 喉咙仿佛有一块什么东西堵着, 又痒又痛,胸腔像灌满了气, 出不去散不掉,特别不顺畅,刚这么一想——
胸腔就有一股气汹涌的钻上来, 顺着喉咙管,伴随着恶心与铁锈一般的血腥,让她猛得拿起手中的帕子,汹涌的捂着咳嗽起来。
一阵接着一阵,仿佛要把肺都给咳破,那双把她摇醒的手伸过来急忙在她背上拍着,她顺着那只手不停轻拍节奏,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胸腔像灌了一道风一样终于顺畅了一些,虽然又疼又哑,像被一股火灼烧着,难受得不行。
身体随着这股咳嗽更加的沉重无力,身体仿佛只留一口若有若无的气,随时都能断,让她连抬一抬手都成困难,又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让她丝毫不能动弹。
那只在她背上的手收了回去,转而又送上来了一碗黑绿色的汤药。
那股浓郁的中药味便是从那个碗里散发出来的。
她在低头一看,看见了手中的帕子,沾染着一块粘稠的淤血,这是她刚刚从喉咙里吐出来的。
“小姐,你又咳了,喝药了休息一会儿再继续睡吧……”头顶上传来细细的声音。
喝药?喝什么药?
阿诺脑袋又昏又沉,然而手已经条件反射性的伸出去,端起翠绿色的药碗,在另一只手的帮助下,将那极其难闻的黑绿色汤药全部灌进了嘴巴里。
浓郁的苦药味几乎让她呕吐,眼前的那只手又急忙的端过来一碗清水,让她抿了两口就又端回去,然后又塞了一颗蜜饯在她嘴巴里。
她感觉到口腔里其实并不让她舒服的甜味,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丫鬟,觉得有些眼熟,但脑袋沉的很,就是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丫鬟的面貌。
也想不起自己是谁,她好像经历过很多回这样的场面,但除此以外,脑袋一片浆糊,像被一片白色的雾轻飘飘给蒙着,仿佛很容易就能吹散,但就是动也不动,让她什么也看不到。
穿着翠绿色的衣裳,梳着双鬓,插着几朵白色的花簪,柳眉杏眼,模样娇俏可人。
这丫鬟一手扶着他,一手端着药碗的另一端,似乎是怕她一个拿不稳,把药碗给摔了。
阿诺看着她的动作,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嘴巴动了动,仿佛有另一个人在操控这具身体一样的,对着丫鬟说道:“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不过寅时……”丫鬟如此回道。
寅时……阿诺想,寅时似乎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她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面前的丫鬟目光闪了闪,似乎不敢看她。
一见她看向自己,便立刻错开目光,垂下眼睛,道:“小姐,要出去走走吗,今夜的风不大,院子里种的昙花似乎要开了,您念了好久,每回都没有得到看,小姐要不要看看昙花,如果运气好了,她就开了,顺便走走,等药性顺下去,舒服点了,再继续睡。”
阿诺的目光一沉,她直觉这个丫鬟有问题,更不想出去走,她的身体虚的很,冷得很,一动就感觉头晕目眩,更一点冷风也不想吹。
脚软得走不动,那种勉强走出去两步就忍不住喘气的感觉太过糟糕。
然而这具身体却十分温柔的应下,再次不受她控制的点了点头,还把那只柔软无骨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手伸了出去。
丫鬟给她拿上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搀着她,慢慢慢慢的走出里间,在里间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跟着一动,在她被搀着走过去后,默默的移动脚步跟在了后头。
然后又是屋子门口的两个丫鬟。
阿诺将每个丫鬟都撇了一眼,心中又冒出那种奇怪的眼熟的感觉,不是熟悉,而是眼熟。
外面的风确实清晰,带着草木的清香,然而依旧让她承受不住,地的脚软得走不动,那种勉强走出去两步就忍不住喘气状态让她忍不住想要直接抹脖子自杀,而路还没走到一半,她又咳了起来,便被丫鬟们积极的搀扶了回去。
夜半十分,她咳得更严重了,一夜几乎都没有睡着,但却连翻一翻身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又冷又重。
她觉得那个药一点都不起作用,反而让她这个身体咳得更严重了。
棉被盖的严严实实,但她却越来越冷,头脑也越来越恍惚,他特别想张开嘴巴让之前的那个丫鬟去把窗子关上,然而控制着嘴巴动了半天,也没能喊出一句话来,完全闭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听她使唤。
阿诺心头的无力感越来越重,意识也跟着越来越模糊,她总觉得自己不能真的睡下去,如果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