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然的邀请, 的确是很对白胥华的心思。
可他们方才做了那等事情,此刻白胥华再如何反应, 都不该是应下来的。
他索性便沉默下来。
这般情况, 他半晌不答, 便已经是某种回答了。
景修然在这等沉默中,神色也变得有一点落寞。
他片刻之后, 方才道:“是我逾越了。”
“…………”白胥华沉默片刻, 道:“此事过错, 不全在你。”
他神色间出现了一点复杂神色。
景修然怔了怔, 便明白了他这句话里带有的含义。
于此刻的白胥华来说,景修然所做的举动,全是为了帮他。
他身上的药性,总归还是要解的。既然这事儿总归都是要做的, 那早一刻比晚一刻,到底是要好些的。
他表现出来了一份几乎算得上愚蠢的“公正”。
完全不曾以自己的立场来看此事。
若是寻常人面对这般事情, 便算是明知晓这是为了自己好,也很难去接受这份好意。
更何况这份好意里, 带着的, 可并非只是好意那么单纯。
白胥华却接受了。
或者并不算接受, 他似乎对面对自己的一切善意,都抱着一种宽广容纳的胸怀, 带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叫景修然握紧了手掌, 心中竟是生出一点莫名悔意。
白胥华道:“此事暂且揭过, 日后……”
他蹙眉道:“日后, 我会还了这份恩情的。”
这便已经是划清界限了。
但对于景修然来说,只要白胥华不是与他彻底断了来往,此事便还有着极大的周转余地。
他抬起眼来,神色带了一点黯然,声音也是极失落的。
景修然道:“我本以为,我可以与公子结成友人。”
白胥华继续沉默。
“实不相瞒,之前宴上,我听公子一曲,便已对您生出倾慕之心。”
景修然的语气慢而轻柔,他一边说话,一边已是坐到了床榻上,对白胥华道:“之后公子出面,我更是对您一见如故,恨不能早识十载,与您结成挚友。”
他说到这里,却又话风一转,道:“但今日之事,也的确是我冒犯了您。”
“公子全不必这般说的。”
景修然说完这一番话,表态之后,便道:“我先去外边等您,公子整理好了,我便送您回武安王府……”
这话说得可谓是真情实感,格外体贴了。
可惜景修然尚未说完,便忽地听见外边传来了嘈杂声音,他倏然起身,便听到白胥华终于开口。
“……楚子徽来了。”
白胥华语气之中,颇有几分复杂情绪。景修然也是一惊,他道:“我去看一看。”
便急急去看门外境况了。
白胥华深深叹了口气。
他只听得外边几句大声喧扰,楚子徽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高声道:“胥华,胥华,你可还好?”
景修然的声音从后传来:“公子尚在休息……”
却被楚子徽盖了过去,“胥华,应我一声!”
白胥华:“………………”
他慢慢扯过了一边的外裳,一边道:“我无事。”
他声音带着些掩不去的沙哑意味,叫人一听,便忍不住红了脸庞。
楚子徽也是一怔。
但他却似是对白胥华信任至极,只顿了顿,便应了下来,景修然顺水推舟关上了门,将他关在外边,却仍是背对着白胥华,不去看他穿衣时的景象。
却又听到白胥华道:“你若方便,便劳烦将窗户再关紧些。”
他只是将外裳披在身上,此刻长发披散,显露出些莫名凌乱的美丽来。
景修然微微一怔,却也未曾问为什么,便往窗边去。
他刚刚要将木窗锁上,便感觉到一股阻力,楚子徽一边按着窗,生生推开一条缝隙来,露出他在窗后的面容,道:“不让进门,连翻窗都不行么?”
景修然:“………………”
白胥华:“………………”
景修然正想争辩,便听到白胥华道:“叫他进来罢。”
他皱了皱眉,却也只得松开了手。就见楚子徽推开了窗,动作熟练地蹿了进来,往白胥华那儿看了过去。
只一眼,楚子徽的神色便变得极其难看。
白胥华尚且未曾整理好衣衫,此刻他黑发披散,眼尾还带着浅色的晕红,唇瓣的颜色鲜艳无比,上面还留着一点齿痕。
这幅模样,叫人看上一眼,便要生出绮念,也叫人只一眼,就能清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你……”楚子徽往前行了几步,见白胥华微微蹙眉,便又停了脚步,转而对景修然道:“是你?!”
景修然手指一蜷,垂下眼道:“是我。”
楚子徽握紧了手指,眼里升腾起一片怒火。他忍了忍,到底还是有些忍不住,又心知此刻实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便只能转过脸去,不去看他,转而小心端详白胥华的神色,询问他到底是生了什么事情。
“我中了药。”
白胥华倒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