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章(1 / 2)

承元帝驾崩了。

宫内已是一片凄风苦雨,内室皇后带着诸多嫔妃哭成了一团,倒是看着都真心实意的,只是谁也不知哭的是什么。

有子嗣的,许就哭的是儿子不能继位,日后任人宰割;没子嗣的,许就哭的是自己,日后少不得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不管哭的是甚么罢,总是哭的涕泗横流的,看着是那么回事儿。

殿外榻上承元帝尸身已经合了眼,太子正伏在榻前哭得不能自抑。地上诸皇子虽是哭着,可已经有几个暗自抬起眼来,似是打量着什么,显见着是心里有什么鬼主意。

杨守真进来便见是这样,他心里叹一口气——太子是早有万全预备才敢放心这样不设防地痛哭,这些皇子也不知是想什么呢。

他带着三位阁老——张家已经倒了还不曾有人补上,忠顺亲王此时不在,众人也都明白为何,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躬身恭敬进内,先是随着痛哭一阵,向承元帝尸身行了大礼,过后勉强膝行至榻前,哽咽道:“殿下,殿下!您不能再如此痛心,如今朝野上下,还等着殿下主持大局!”

太子似是不曾听见,仍埋头于榻上痛哭不止,哀哀叫道:“父皇,父皇!您怎么忍心抛下儿子就去了呢……”

杨守真苦劝无用,正欲带着几位阁老跪求,忽听外头戴权尖声通禀道:“大行皇帝遗诏至——”

这一声惊得殿内诸皇子都收住了声——可见方才都是装的了——即便太子已立,可这不是权宜之计么,总还是有人妄图来个最后一搏。这几日他们都叫关在宫内,已是有人心浮气躁,忍不住叫自己的心腹往外悄悄传了消息。算盘打得噼啪响,趁着承元帝驾崩宫内无人防守逼宫,索性最后都推到六皇子和张家身上去,岂不快哉!

听见遗诏来了才是真有些惊慌。

众人回头看去,竟见是林如海手捧黄袱子圣旨,稳步进殿。

林如海也不管众人如何,面南背北站定,一板一眼地展开遗诏。

“太子坚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即皇帝位,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诸子俱各安全,朕身后若能惕心保全,朕亦安矣。”注释

“臣领旨。”以杨守真为首的阁老都垂头恭声领旨。

底下的皇子都有些僵硬,一个便道:“这时候宗室还不全,王叔不是就不在?还是等着人来齐了再宣旨领旨罢?”

王子腾沉声开口:“殿下多虑了,忠顺王爷此时正领兵与宫内外巡逻,以防有叵测之人趁此时生事。”

杨守真也淡淡道:“宗室王亲一时不能来全了,自然到时还有别的人宣旨。殿下放心,天下无不闻者。”

皇子们再不情愿这时候也不能不领旨了,满心不甘地垂下头,参差不齐道:“儿臣领旨。”

众人都领了旨,唯有太子钟坚这时还在榻前痛哭恍若未闻,杨守真命人抬了一把椅子过来,亲自上前再三请道:“请殿下正位。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奉旨承继大位,大行皇帝见了必定欣悦。”

太子方才肯略抬起哭肿了眼的脸,哽咽道:“本宫……痛心呐!”

说着又扑倒在榻上,不肯继位。

众阁老如此请愿三数次,太子俱推辞不肯受,还是忠顺亲王来了,粗声粗气地道:“太子不必这样,皇兄能见着太子继位,才算走得安心踏实。”

如此太子才算是勉强有松动之意,杨守真趁机叫内侍扶着太子在椅子上坐下,拱手道:“为江山社稷计,陛下还请保重龙体,万不可悲伤过度,以致伤身。”

钟坚慢慢止住了哭声。

杨守真忙俯伏在地,口内高呼万岁。忠顺亲王紧随其后,诸位阁老也都跪下行大礼参拜。

此时皇子们见事无可改方才跪下参差地喊了几声陛下。

平昌此时就在屏风后头暗自听着,听到此处方才松一口气,悄悄溜到内室,上前在皇后身边道:“母后,太子殿下正位了。”

方才她进来时就有不少嫔妃偷瞧,听见这一声真是冷暖自知,但也算是心里有个地儿担着了,殿内众人也不算失态。

钟坚坐在椅上受了众人一礼,方慢慢开口道:“我心实在有愧,不敢承大行皇帝如此厚爱。仰赖诸位帮持,方能了此大事。”

他话锋一转,已是改口自称“朕”了,“朕忖度如今先皇宾天,前又有张氏之乱,京中不得安稳。今特请忠顺皇叔代朕巡视,王崇安为辅,以领京城防务。”

忠顺亲王和王子腾拱手应是。

“大行皇帝一生勤谨,临终前多次嘱咐,不可荒废朝政。然朕悲痛不能,故由杨首辅并李阁老代为摄政二十七日,至除服朕再亲至。”

杨守真、李洁仁也都拱手应是。

钟坚略点头,这才和蔼看向诸位皇子,“父皇龙驭上宾,诸位皇弟心内悲痛不下于朕,此行便先与父皇定下庙号,也是以慰父皇英灵。”

这时候皇子们心内还有不服的,此话一出,底下立时争执起来,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一时之间争执不定。

钟坚脸色阴沉起来,由众人在底下争执半晌,方开口道:“诸位!不必争了!”

他起身示意戴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