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牛夫人忙叫人往近前抬一抬,又问道,“我倒是不记得还有这些了。”
“却是去扬州之前的衣裳,约莫是大爷六七岁前的。”翠玉回道,“太早了,咱们又去了扬州这些年,大爷回来,这里头的衣裳早不能穿了,所以一直搁置,谁也不曾想起来。”
“哟!那可是不少年了。”牛夫人笑起来,又叫人开箱,“我瞧瞧,这可得小二十年了。”
黛玉也好奇起来,半倾着身子往前看。
王玚调侃道:“都在这里看我小时候的衣裳,叫我心里怪怪的。”
牛夫人瞧见里头有几件是王玚幼时的衣裳,忙着叫人拿过来细看,听见王玚这样便笑道:“有什么怪的?早也是叫我看的。”
黛玉也笑道:“是了,哥哥瞧过我六七岁时候的衣裳,我却不曾见过哥哥那时是怎样的风流态度,还不叫人看一看衣裳解解闷儿?”
王玚失笑,“那时候有什么风流!涎水流还差不多!”
牛夫人捡出几件小衣裳慨叹道:“可是好些年了。那时候你哥哥瘦的什么似的,裁衣裳都比寻常孩子小几尺,叫我心里疼的受不住。”
“太太是心疼早了,您瞧瞧如今哥哥这身架儿,哪回做衣裳不比旁人多费几尺——早先省下来的,如今填补回去不说,只怕还不够呢!”黛玉笑着打趣道。
牛夫人听得也笑了,忍俊不禁道:“谁说不是呢!”
她翻捡一番,忍不住又笑道:“嗳!可是怎么这些还留着?”
黛玉伸着脖子好奇去看,就见牛夫人手里拿着一沓轻颠颠的布料,便奇道:“这却是什么?”
牛夫人大笑道:“你不知道——方才不是说了你哥哥早先身子弱,我忧心他受凉,一直叫做些肚兜儿与他穿,早他还爱穿这个鲜亮颜色的,不知怎么后来自己竟不肯了——谁知这个还留着!我还当早扔了。”
黛玉忍不住偷笑,忙伸手要接过来看。
王玚见事不对,大步迈过来要从牛夫人手里夺过去,“方才说我便罢了,这个万万不许你看!”
黛玉笑着上来抢,王玚便抬高了手不肯,两人笑闹起来,逗得牛夫人前仰后合的。
谁知黛玉从炕上歪着身子一时不稳,左右晃了晃,眼瞧着竟要摔到地上!牛夫人吓得直叫嗳哟,王玚忙甩了手里的肚兜过去接着,底下就红红绿绿地撒了一地。
幸而他手脚快,及时扶住了黛玉,牛夫人这才松一口气,一壁嗔着两人闹腾,一壁叫人来收拾,“也谨慎着些,仔细真摔着疼得哭——红翡,进来收拾收拾底下。”
红翡脆声应了一声,便进来收拾。
牛夫人低头却正看见底下一个大红的肚兜,忍不住狐疑,又见红翡过去拾起来,忙叫道:“你拿过来我瞧瞧。”
红翡不明所以,忙递过去请牛夫人观瞧。
牛夫人只是从里头翻了方才那件大红的来,拿在手上左右细看,心里奇怪,嘴上就嘀咕起来。
王玚此时才放下逗黛玉,见牛夫人这样,忙问道:“可是这肚兜怎么了?”
黛玉忙也伸头过去看,看着看着忍不住也“咦”了一声,“这个料子我看着怎么这般眼熟?”
牛夫人忙递过去,黛玉接了来反复观瞧,忍不住笑道:“太太当真心疼哥哥,这是那俗称的‘鲛绡’罢?您竟也舍得拿出来与哥哥做肚兜使。”
“嗳!正是这个!”牛夫人听了轻轻一拍桌子,嗐声奇道,“我并不曾给他做过这样料子的肚兜!”
这下连黛玉听了也奇怪了,“那这是哪里来的?总不能针线上的人自己拿的料子?”
她说着自己先摇头否了,“她们不能有这样好的料子。我还记着太太早年送我的那一块。母亲好一番赞叹,又是说愧受的——也是那回母亲说过一嘴,这是失传的手艺,当年外祖母给母亲的陪嫁里头有一匹,荣府库存着还能有些,再进了上,其实如今都不见得能有了。各王公家里许是还能有些,但也绝不是下人能拿得到的。”
牛夫人连连点头,“正是这个料子!适才我还奇怪,疑心是如今我也老了,眼不管用起来。既是你也看着是,那就再不能有错了。”
王玚听见这个便想起来当年牛夫人说的那番话,忙道:“我也记得太太说过,如今咱们家里只还剩下几匹的,竟是也没多的?”
牛夫人点头道:“是了,当年还剩下三匹,两匹还是我的陪嫁,咱家的都进了上。后来我给了你妹妹一匹,如今库房里还有两匹。”
她想起来这个忙叫红翡过去看看库房,“去瞧瞧可是有人拿错了料子把这个当寻常的料子用了,库房里头是还剩下两匹不成?”
红翡忙答应了出去。
剩下屋内众人啧啧称奇,黛玉还笑道:“这要是有哪个看错了可是叫人心疼,好好的料子,拆了这一截便不全奂了,日后送人也拿不出去,自己做衣裳只怕还短了。”
牛夫人也是抱憾。
唯有王玚抓着这块儿肚兜,反复翻瞧上头的花样,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黛玉见他这样,便笑问道:“哥哥,难不成你想起来这是哪儿来的了?”
王玚一回神,咂摸半晌,忽然笑道:“别说,许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