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玚一声小婿把林如海叫的哈哈大笑, 却叫的贾母等人目瞪口呆。
贾政揩着冷汗勉强笑道:“如海, 这样可是莽撞了?”
贾母回过神来也是连连应和,“两家看好了不是大事, 只是这称呼不可改的太早了——传出去了, 对玉儿也不好么!”
这时就不方便王玚开口了, 还是林如海淡淡笑道:“老太太说笑了,能有什么不好的?适才您不是也说了,如今孝期已过,我忙于朝事只怕顾不得玉儿, 自然要把大事定下了方能安心做事。更何况,这亲事也不是什么一时冲动便定下来的。”
他示意一眼王玚, 王玚会意,从容不迫起身道:“承蒙叔母厚爱,早在年前便定下了亲事, 文书凭定已在官府备案——是林叔母在时便定下的, 算不得孝期违制。”
林如海知道贾敏未去,这时候他却不好拿着贾敏说事, 只是附和道:“正是这样了。”
贾母犹自不肯放松, 紧盯着王玚逼问道:“既是如此, 为何当初你来时不说,何必苦苦瞒着?”
“当时林叔父远在扬州,妹妹家中无人做主, 若是说了, 势必要操办起来。林叔父看不见女儿定亲之礼, 心里岂不遗憾?也有违本意了,只怕委屈了妹妹。”王玚答道。
“原来你那时候想着委屈了玉儿,此时却不觉得了!”贾母冷哼一声,“如今玉儿尚未及笄,却传出去早已经定了亲事,还叫世人以为是巴不得早嫁出去了!”
“我就这样一个女儿,别的不说,若是有谁说我是不肯留玉儿在家,才是真蒙了眼瞎说了,”他看一眼贾母,淡淡道:“老太太心疼外孙女儿,我是知道的。只是婚事一项上,我这个父亲还做得了主!”
屋内气氛一时僵硬起来,贾母怔愣半晌,讷讷道:“玉儿如今是郡主……”
林如海截住她的话,垂目道:“正是这样了,玉儿如今封了爵的,日后逢节庆大典都是要进贡朝贺,是个大人了。婚事如今说起来,不算过逾。”
贾母脸上就讪讪的,仍是不肯松口,坚持道:“我是心疼孩子——玉儿如今哪一个王孙公子配不上的?便是皇妃、王妃,我瞧着也是担得起!”
这话当着王玚的面儿说得着实不妥,贾政一时还挂心在贾母那边,不曾反应过来。
贾赦却觉出不对来,才想说句话转圜,忽又想起这是贾母替宝玉争利,便不愿趟这趟浑水,便乐得看笑话,也不说什么了。
“隽和十九岁的探花,是我大安朝开科举以来最年轻的进士。”林如海面上带出不满来,“哪一点配不上玉儿不成?我瞧着他们相配的很了。”
他语气渐冷,“何况我林家子嗣不丰,到我这里能论得上的亲戚堂族少有,也犯不上要玉儿做什么皇妃王妃的。倒是宁愿她安安稳稳地正经嫁一户人家,隽和这样齿少心锐的,在他这样年纪里头还没见有谁能比得上。”
一席话正说在了贾母的痛脚上——别看如今元妃好似风光,背后遭多少人奚笑不耻的!
她一时无言,脸上也不好看。
贾政此时方见事无转圜,只好起来打岔道:“外头酒宴预备好了——如海,咱们外头坐着也叙一叙这些年的别情。”
贾赦见尴尬如此,也不好坐着了,忙笑道:“正是,好些年不见了,可是要好好把酒言欢——隽和,你也来!”
王玚才要答应,却听林如海叫道:“不必——你去后头,替我瞧一瞧玉儿去,我怕如今事出突然,虽是好事,那孩子心细,不知怎样忐忑呢。”
“既是已经定了亲,这时候还是要避讳着才是,”贾母紧紧握着榻上的扶手,喘了一口气,看着王玚,“你如今年岁也大了,该知道人言可畏,不好再单独同玉儿见面了。”
王玚却是乐了,林如海是贾府的女婿,如今贾敏尸骨未寒,他还不能弄得僵了,还要顾及贾母颜面,王玚又何须如此?
便是有王夫人这一层在,别说当初牛夫人便恼了她,纵是没有,也是王夫人有求于王子腾,有求于王家,不是王玚扒着这里要做什么,何必在乎许多!
原先因黛玉住着这里,不好弄得太过,就是这样,尚还狠狠下了几回贾母的面子,如今黛玉不必住在这里,他何苦委屈自己!
王玚忍不住笑道:“老太太这话好生奇怪,年前我来时还说年岁小着,叫多同姊妹们亲近,如今年还没过去,怎么我就大了?前儿我来这里探望,老太太还叫我找三妹妹玩儿去,不过半月,就大得连后院都不便去了。”
贾母还不知道王玚已经知道当初她筹谋将探春嫁给王玚之事,如今听他这样,自己先心虚了,就不知说甚么。
林如海只当没听见,瞅着屋顶上的雕花微微出身,还是贾赦看不下去了,忙上来笑着打圆场,“老太太忽然听见这个,不免想得多了些,你们从小儿长起来的,自己又有分寸,碍不着什么,谁敢乱说不成——既是这样,隽和,你就到后院儿替如海瞧瞧你妹妹去,也代我们道一声恭喜”
他起身至林如海面前,伸手笑道:“如海,咱们前头用饭去。”
林如海这才起来,也不管贾母使如何难堪,贾政怎样出神,叮嘱王玚几句便抬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