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两名特警还有老刘跟郑队都已经下车悄悄围了过来,老刘打了手势让大家稍安勿躁,他知道兰静秋是想借这机会问出那四个人的死因,没想到鲁书昌还真就全说了。
这时鲁书昌听到兰静秋的质问,长叹一声:“你不懂他们,可我懂!我一直想死,可却下不了决心,他们也一样,他们是真的一心求死,求生的**只是身体的本能,他们的心早就死了,我是在帮他们,在渡他们,来世一定会幸福快乐。”
兰静秋怒道:“放屁,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这辈子过不好,下辈子就能幸福快乐?你这完全是在自己骗自己,而他们只是一时想不开,需要人开解,他们为了亲人朋友,也会装出开心的样子,把心事藏起来,他们在给你打电话时一定是满怀希望,以为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地方,以为找到了人可以听他们诉说痛苦,可你呢?你却变成了催命鬼,居然还好意思说你在渡人!”
鲁书昌却腆着脸说:“你不懂他们,更不懂我。”
“我不需要懂你,我甚至怀疑你说的被打压也是假的,在你眼里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吧,你被抢了职位是因为台长安插了亲戚,你得病是因为佛祖没保佑你。你想死又不敢死,以为找到了同伴,可他们根本没想死,你却送他们死,你觉得这也是他们的错,谁让他们找上你。有了那么优美的诗句,还不肯死,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不知好歹!”
“他们就是不知好歹,死才是解脱,才能一了百了,才能不做恶梦,可他们就是不明白,我只好替他们解决了,他们该感谢我。”
兰静秋冷哼一声:“感谢你夺走他们的生命?鲁书昌你也太自恋了,你只是因为害怕死亡,才一次次的看别人死,以为会给自己壮胆,哪想到越看越怕,我猜就算省报如期刊登了章同舟的第五首诗,你也不会死,因为你就是个胆小鬼!”
鲁书昌被她激怒,拿起枪指着兰静秋:“你说我是胆小鬼?我眼看着他吊起来挣扎,我眼看着那女孩被撞的四分五裂,我眼看着他们在土里水里挣扎,我怎么可能是胆小鬼。”
他说着拿起枪来对着兰静秋:“你不是说你要拿枪自杀吗?那我就送你一程。你看我敢不敢。”
一直看戏的章同舟瞬间兴奋起来,往后躲了躲,兰静秋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鲁书昌真就扣动了扳机,结果没扳动,兰静秋笑道:“你得开保险,用不用我教你啊?”
鲁书昌更气,“你拿我当傻子耍吗?”他摆弄着手枪,很快找到了保险的位置,这种枪只要一拨动保险就行了,没什么难度。
他按了一下,又举起枪来,这次顺利扣动了扳机,但枪却哑火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又连按几下,只听到顶针撞击的细小声音。
兰静秋笑道:“你真以为公安局里都是蠢材吗?会把上了膛的枪交到你手上?”
“妈的,你居然耍我,去死吧。”鲁书昌扔掉枪,抽出匕首来冲着兰静秋捅了过来,被兰静秋轻松地一脚撂翻在地,他挣扎着想起来,特警已经冲了上来。
章同舟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鲁书昌赶紧把匕首捅在了自己脖子上,“别过来,你们都给我退后!”
他目露癫狂,也顾不上跟兰静秋争执,指着章同舟说:“我那首诗呢,念出来!马上念出来!”
老刘从暗影里走出来:“念什么念,鲁书昌!赶紧伏法吧!”他指指大佛,“回头是岸!”
“回头?我早就不能回头了,我得的是绝症,怎么回头!”他拿刀顶着自己咽喉的手很用力,特警一时不好上前,老刘跟郑队都不让章同舟念诗,生怕鲁书昌会直接捅了他自己。
章同舟终于不用被枪指着了,心情很好地看着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灵感,他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事,念什么诗?那四个人因诗而死跟他可没关系,可他要是在这里念了,这人真割喉了,那算不算他的责任,再说是警察不叫他念的,他就算有表演欲也得忍着。
没想到兰静秋却开口念了起来,她记忆力很好,只看过一遍就复述出来,她的声音清冷又沉稳,念着念着,还蹲下身凑到了鲁书昌的耳边。
鲁书昌坐在地上,十分懊悔,他不该耽误时间,他早知道那边很快就会发现炸弹是假的,他应该早点结束,都怪这个女警察话太多。
兰静秋看着他恨毒了自己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心说反派死于话多还真不是梗,鲁书昌以为自己已经掌控全局,甚至都能指挥警察了,自然会高估自己的掌控力。
她借着念诗蹲下来,鲁书昌没有躲闪也没有威逼她不要靠近,这让她玩味起来。
静谧的夜里,特警手里的强光灯把大佛下照成了白昼,大家一声不吭地听着兰静秋念诗,她的声音很好听,但诗句在正常人听来并没有什么美感,只感觉到诡异和血腥的恐怖感。
章同舟却兴奋起来,拼命隐藏着自己的雀跃,他斜眼看着兰静秋,十分不爽,她果然不懂,这首诗她根本读不出味道来。
他的诗句唯美又残忍,血喷出来像花一样,多美啊。
兰静秋在鲁书昌耳边念完了,轻声问:“怎么样,满意了吗?那四名受害人在死前你是不是给他们这么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