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竹裁的竹枝做扇骨,辉夜姬的玉枝做柄端,天狗羽、黄金羽、鸩羽嵌在边缘加固,书翁抚平的纸,石翁采来的墨,画进了一切魑魅魍魉的代表之象。
最后他以最吉祥的日出东方与长寿鹤鸟封为扇面,在芒月最盛大的时候交到了安倍晴明的手上。
以此为媒介,年轻的阴阳师凭自己的力量去与这些妖怪熟识,建立了出了独属于“安倍晴明”的式神绘卷。
不是每一个妖怪都与青年交好的,但他依然搞来了与妖怪有关的有缘之物。
贺茂朝义若无其事,我说那都是别人送的你信吗。
安倍晴明微笑,你说呢。
青年耸肩。
“等以后你成年了我还可以给你做一柄新的扇子,到时候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自己本身已经成为了媒介。”
烤好了鱼,贺茂朝义扔出一条到白藏主跟前的碗里,然后盛了两碟,外焦里嫩,冒着热腾腾的气息。
不等小火人叫起来,他就撤掉银网放在干燥的粗布上,把陶制的茶壶直接拎了上去,压住了火。
闻到没有煮开的茶叶散发的微微清香,小火人再度满意地缩了下去。
“言归正传,所以正月将近,你怎么还有空跑来我这里,祭礼应该是很忙的吧?”
青年伸筷时微微露出的洁白牙齿咬着鱼肉,他吃相斯文,但也不在乎食不言的规矩,怎么舒服随意怎么来。
就是因为这样,安倍晴明就有跑到他这里来的兴趣,当然也不止这一项兴趣。
“平安京中,来了不少咒术师。”
年轻的阴阳师也拿起碟子,像是随意地开口,“他们似乎把因为负面的情绪而生成的妖鬼统称为‘诅咒’,像是要创造一个新的流派一样出现了。”
“咒术师?……不是很早就存在了这种称呼吗,阴阳师也是其中之一吧。”
贺茂朝义发出一声轻笑,“阴阳师还身兼数职,必须什么都学,只钻研咒术之道还轻松一点。”
两人都不是很在意“咒术师”的出现和这一个称呼的兴起,因为称呼就算有千万种不同,他们都是研究“咒”的人。
何谓咒呢,当然是万事万物运行的道理。
就算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其实都在一生中数次研究这样的道理。
称呼,也仅仅是其中一种咒而已。
就像是当时诗鬼的事件,他们便把那个脑门有针线缝过痕迹的僧人当成是一位咒术师。
那阵子闹得满城风雨的狐魅一事在诗鬼离去后突然止息了,主要负责的阴阳师是贺茂忠行。
安倍晴明的回复里虽然没有任何关于狐魅的信息,但他需要汇报至宫廷,只好半编了一个理由,也将爱徒的名字带了一带,做好平安京中结界的巩固,就给这件事划上了一个句号。
安倍晴明曾追随着“西边山上的佛寺”这一信息想要找到这个僧人。
西边山上的佛寺是醍醐寺,寺很大,往来僧人十分多,阴阳师问了久居在那的灵,没有谁见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僧人。不过对方如果用了帽子遮挡住了伤痕,它们也不会随意掀开僧侣的帽子查看,所以不是很清楚。
不过那个“佛寺中的花”就很有名了,是关于源信上人的故事。
“源信?”
贺茂朝义问,“就是那个一直守着一朵花开的人?”
“你听说过。”
“听过妖怪们提起过,毕竟是一件很有恒心的事,值得妖怪们喜欢。”
源信上人没有出家,年轻时曾为生病的妻子采花做药引,但花还没有开,他的妻子便离世了。
从此以后,他就在山上久居,守着那朵未开的花,已经有数十年了。
世人见他虔诚,山下又有佛寺,就以上人称呼他。
安倍晴明点头,想再说点什么。
贺茂朝义叹了口气,打断他。
“你想要说的重点应该不是这件事,虽然成为阴阳师后变成谜语人很正常,但是我不是宫廷中的贵族,也不是要寻求你帮助的朝臣,大阴阳师……”
青年笑了,“赶紧进入主题,说点人话。”
这样扭曲的谜语人发言到底是跟谁学的,忠行那家伙一向严肃,不怎么会多说废话。
年轻的阴阳师抬头,定定地看回他,没有被点出不是的哑然或是羞赧,只说,“以后下雪,多穿一件衣服。”
……居然是要和他讨价还价。
青年内心微微讶异,扬起有求必应的唇角,“好。”
安倍晴明这才慢慢开口:
“前几天,我突然被委托了一件古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