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和碎裂在同时发生,震动只有一瞬——整个空间像是发生了一场不大的地震,然后连续不断的仿佛清脆的硬壳碎掉的声音从他们的脚下传来。
两头悬崖下,雾气散开,由下而上地吹来了浮世绘町平静的夜风。这个特级咒灵的领域下半部分已然破碎,往上看仍然是无边的淡雾和黑色的龛箱,往下看,就是回到了正常的夜晚都市。
五条悟在风中睁大眼睛,一切术式和力量的流动都在他的眼睛里无所遁形!
所以他看出来了,九十九朝不是咒言师,也没有使用任何式神,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开口说了一句话。
“这样总行了吧。”
——九十九朝说了很普通的一句话,其意义不在于内容,而是在于“说话”这个行为。
仅仅是从第一个音节从嘴里发出来开始,通过“嘴巴”这一个人类最直白地向外界表达出诅咒的器官,他身上一直锁住的一股纯粹的力量就以涌出的方式影响到了这个生得领域。
就像是无形而有力的风急速扩散,在他们四周动荡不安。
五条悟放声大笑,就像他从没有那么愉快过。
对面高楼上的老鼠发出了尖利的啸声,声音里有惊讶至极的怒火和杀意。
九十九朝在夜风中站着,衣摆在风里起伏。
不是通过术式释放,而是通过基础的语言,他的身躯就如同打开了一个水阀,灵力最初的流速十分汹涌,直接撼动了这个空间。但在几个眨眼之后,力量的流动趋于平缓,生得领域被瞬间修复,浮世绘町的街道消失,最后的夜风强劲有力,吹得九十九朝不得不抬手挡了一下。
视线恢复时,五条悟已经不见了。
他已经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剩下的就如九十九所说,来日方长。
叮铃。
铃声再度响起,脚下的岩石受到老鼠的声音波动出现了裂纹,悬崖上只剩九十九朝一个人。
岩块看起来岌岌可危,但半大的少年还向前踏了几步,当做不知道一样。
龛箱后的老鼠呲牙,对他露出凶残又狰狞的表情,再度发问:
“箱子里的是——”
“出来吧,藏在后面的诅咒师。”
没有理会老鼠,九十九朝打断这个发问,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咒具,说道:“就算是传说中的道满也没有藏在老鼠身后的说法,你也听到了,我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你,你摇的铃铛让我心情不好,我们就省点流程,不要装模作样了。”
说完九十九就觉得自己也好嚣张,果然人就是不能跟五条悟混,是会被带偏的。
“天真!”
雾气深处,突然传来了一个暴呵,像是同时有不同的人在用同一个声调说话,妇人、小孩、年轻女人、老年男人……都带着回声和混响在桀桀发笑:
“既然支走了老夫最大的麻烦,天真!”
雾里果然还有一个人,从自称来看应该是一位老年男性。九十九朝会认为背后有一个诅咒师的存在很简单,因为如果这个咒灵真的是对那个斗法传说的恐惧所化,怎么也不该出现“老鼠肚子里装着箱子”这样完全相反又奇葩的状况。
五条悟看不到雾里是什么,九十九也看不到,他只知道只有人类才会那么傲慢,认为自己可以与传说比肩。
“小鬼,回答老夫的问题,如果你能不被塞进箱子里,我就允许你提问!”
举着箱子的老鼠适时地嘶哑大叫:“箱子里装的是橘子还是老鼠!”
“是我自己。”
九十九朝冷静地回答,展开了手中的扇面,他的扇面是流动的,上面的幼鹤和红日被云雾遮挡,好像穿梭在风里。
“在你的想象里,不管是橘子还是老鼠,不管是安倍晴明和芦屋道满,都不如你。”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嘻!”
多个声道用同一个调子发出的笑声令人发毛,雾气中的诅咒师对九十九的回答十分满意。
叮铃一声,所有的龛箱通通打开了。
诅咒师危险地发笑:“那么你也进来,也成为老夫的收藏吧!”
每一个龛箱都伸出了一只漆黑的手,朝着九十九朝的方向冲过来,竭力地张开尖利的手指。
仿佛群蛇出巢,龛箱的数量多达极天,全部伸出了黑色的手,宛如黑色的浪丝倾泻而下。
九十九朝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声势浩大又可怖的景象。
就是这样密集而绝对的攻击,让可以瞬移的九十九由刚无所遁形。
既然无处可逃,那他就不逃了。
扇子被轻轻挥动,乍一看带起的是普通的气流,可冲到他面前的无数手臂却像是撞到了一个坚实而透明的墙壁,啪啦啦全部在墙壁前都扭曲折断,堆在了一起。
又一次挥扇,堆积成一团的异质手臂被轻描淡写地拂开,而后接上来的手臂又堆成了一团。黑色的利爪十分坚硬,但在这一面无形的墙壁上,仿佛柔软地被抽了骨头的肉条。
九十九朝一挥一拂,无法计数的手臂不放弃地一批接着一批涌下冲来,源源不断地在他的防御下折损。
雾里的诅咒师不说话了,除了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