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继民背着手,目送一大群做贼心虚的人匆匆跑远,这才转过身,幽幽地瞟了一眼被收割的光秃秃的大片麦地。
搓麦子生吃好吃吗?
还不如烤一烤再搓着吃呢!
农业大队队长梁继民,对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心知肚明,却也没出手阻止,心里反倒异常地轻松。
往日都是死气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去再也睁不开眼。今天倒好,一个个眉开眼笑,身上总算是有了些精神气。
等到下午太阳落山,他就不能再继续纵容这帮人偷懒偷吃了,最好今晚加把劲,一鼓作气收完剩下的麦子。
想到这里,梁继民摇了摇头,转身踱步离开,黝黑的脸庞上慢慢也有了笑容。
生机不散,未来可期。
*
贺鸣尧收了工回来。
不等他开口,纪晟主动给他塞了块舍不得分出去的小蛋糕。
“你怎么了?不说话?”贺鸣尧接过香甜的小蛋糕。
想到床板上刻下的那三个字,纪晟张了张嘴,最后只摇头道:“没事,你快点吃吧……”
纪晟没有经历过饥荒,几乎没法想象这里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别的人他不认识也不想管,但他很有一种冲动,想给眼前这个坏胚子多喂点好吃的。
他的空间戒指里藏了好多食物,绝对能把贺鸣尧养的胖乎乎的。
天上骄阳似火,毒辣辣的太阳光晒得仿佛地上都在冒烟。
外面来回走动的人影很少,大部分人都躲在窑洞里,或者睡午觉,或者围坐在床上摇着扇子唠嗑。
纪晟犹如揣着百宝袋的哆啦A梦,隔几分钟就给贺鸣尧塞个不一样的吃食,小蛋糕,小面包,桃花糕,红豆酥……应有尽有。
贺鸣尧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有点懵。
顾不上深究,一口一个糕点,眼睛都没来得及瞥过去打量纪晟的反常。
过了十几分钟,贺鸣尧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最后不甘心地看了看手里的绿豆糕,又给纪晟塞了回去。
“这个你吃吧,我不吃了。”真的吃撑了……
“哦哦,好吧,下次我再给你喂。”纪晟弯着眉眼笑。
贺狗:“…………”
为什么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贺鸣尧填饱了肚子,心知纪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对自己格外心软,又是小蛋糕又是各种糕点,直喂的他在美食轰炸面前临阵倒戈。
暂时心甘情愿当起了纪晟的苦力。
“小橘子,”他怜爱地摸摸纪晟的脸,“趁着这会我心情好,说吧,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纪晟想了想,道:“我想擦擦澡,可是水桶里的水不够。”
“你腿上不是有伤,能碰水吗?”
“没事,我小心一点,避开伤口擦擦澡就行。”
贺鸣尧没再多说,“那行,乖乖等着,我去井口那边打水。”
“还要烧点热水……”纪晟继续提要求。
“烧!”
“一会我擦澡的时候,你出去!”纪晟说。
“……”贺鸣尧闻言,眼睛不由自主扫过纪晟的手腕,胳膊,光着脚丫子,脚趾微微蜷缩,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生生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真的是个小美人啊。又纯又美。
可惜了,贺狗万分痛惜。
如果纪晟是个女孩子,他一定毫不犹豫抱回家疼宠,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看哪里呢你?”纪晟拿枕头闷住他的脑袋,“去给我打水,动作麻溜的,快点。”
来回折腾了半天,最后死皮赖脸的贺鸣尧被很凶的赶了出来,只能坐在门口悲催地晒着太阳守着门,直到窑洞里的水声渐渐消失,这才顶着满头热汗进了门。
门口恰好照进来一束阳光。
即便如此,窑洞里的光线也不是很亮。
纪晟已然收拾妥当,重新换了一身普通衣裳,清清爽爽地坐在床边,拿着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
也不知道纪晟用了什么,空气里都是皂荚夹着草木气息的清新味道,说不出的好闻。水盆里也泛着丰富细腻的白色泡沫。
贺鸣尧呆愣,只默默盯着纪晟在模糊光影中显得格外好看的脸,少年人的骨架又清瘦又漂亮,他没忍住喉结上下动了动。
“你盯着我干什么?”纪晟偏过头道:“你帮我看看后脑勺的伤,伤口怎么样?”
贺鸣尧回过神,脸色不太自然,低头仔细看了一眼,道:“没事,伤口不大,有块血痂,你别抠就对了,过两天应该就能结疤了。”
说到这里,贺鸣尧握住纪晟细瘦的脚踝,想挽起裤腿看看他左腿上的伤。
“你干吗?”纪晟吓得缩回脚。
“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让我看看你腿上的伤。”贺鸣尧小心卷起纪晟的裤腿。
纪晟没再拒绝他,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你小心点,慢点,慢点,别剐蹭到里面的纱布!疼啊……”
他那怕疼的声音一声一声钻进贺鸣尧耳朵里,像是羽毛一下一下轻轻地撩着人。
贺鸣尧拆纱布的动作不由顿了顿,重重喘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