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莫怪。” “禹墨没有私心。” 禹墨坐在轮椅上对着钟玉书微微躬身,声音依旧温和。 “我个人的荣誉与否不重要。” “包括所谓的墨阁阁主,对我来说更是完全看不上。” “也就孙英雄那个老货愿意干这活。” “但我还是需要知道你的后续计划,想法。” “毕竟我不想迷迷糊糊的就被你当枪给使了。” 钟玉书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语气中也带着思索之色,淡淡开口说道。 “您最先发表道歉声明,后续的工作就会变的简单。” “我清楚,这些老前辈们之所以使用自己的功勋敛财,是为了那些战死队友们的家人。” “他们是无心之举。” “但同样,有很多别有用心之中,也借着这个名号,在暗中效仿,甚至百姓也不清楚真假。” “而且有老兵营的前辈在先,如果直接动手,会造成民心动荡。” “最快,最有效的,只能是您先站出来。” 禹墨耐心解释着。 钟玉书嘴角的笑容缓缓敛去,眼神也变的平淡下来:“我们这样做,不还是你们墨阁抚恤金发的太少?” “说到底,我们也是在给墨阁擦屁股。” “最终还要承担这个罪人的名声。” “你觉得...” “他们不委屈么?” 此时的钟玉书声音中已经带着淡淡冷意。 作为常年守在镇妖关上的将领,哪怕只是稍微蹙眉,都会产生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你懂个屁。” “墨阁...” “早就没钱了。” 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孙英雄终于开口。 只是说话时有气无力,嗓子都变的沙哑了许多:“当年人族百废待兴,刚刚恢复稳定。” “为了鼓励民生,墨阁是将很多赚钱的产业交给百姓自营的。” “并且支持他们创业。” “这个政策在当时的确没有问题,大家很快就重燃希望,并且解决了很大的工作问题。” “但随着发展,墨阁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 “单纯依靠税收已经不够了。” “虽然我们也有一些赚钱的营生,例如镇妖关上的妖兽尸体。但还是入不敷出,单是每年的抚恤金,就是一大笔的支出。” “财政的王部长算过,如果依旧维持眼下的发展,最多三年,墨阁资金将会彻底断裂。” “可这种事,要怎么公开?” “制造恐慌?” 孙英雄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眼中充满了疲倦,靠在椅子上。 “我知道,这件事,老兵营的兄弟们,会委屈。” “包括你,这么多年过来,还要凭白...” 他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钟玉书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会议室内的氛围也愈发压抑:“为什么不和我说?” “和你说的着么?” “真说了,你咋解决?” “如果禹墨已经以个人名义开始在民间创办了很多企业,虽然算是一股生力军,但还是不够。” “远远不够...” 孙英雄叹息一声。 钟玉书的目光再次落在禹墨身上,神情变的凝重起来:“所以,你要怎么做?” “既然事情已经向一个极端发展...” “那...” “就让他更加极端。” “最终引爆。” “放心,晚辈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老兵营那些前辈们,遭受委屈的。” “只要您走出第一步...就可以了。” 禹墨始终带着那一抹温和的笑容,阳光透过窗户挥洒在他的面庞上。 但另外半张脸... 却终究处于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停留在阴影下。 光与暗,仿佛将他整齐的割裂。 半明,半暗... “好!” “我相信老孙...” “也相信你。” “召开记者发布会吧。” 钟玉书突然开口说道,就这么起身,推开会议室的门匆匆离去。 房间内,只剩下孙英雄,禹墨两人,依然坐立不动。 “这样对你,其实很不公平。” 孙英雄抬起头,看向禹墨,眼神复杂。 禹墨笑着摇了摇头:“这世界,何时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公平?” “更何况...” “我是禹永言的后人啊...” 禹墨喃喃自语,就这么推着轮椅离去。 孙英雄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内,传来无声的哀叹。 当天下午。 一场直播的新闻发布会出现在每家每户的电视,手机上。 强制播放。 钟玉书站在最中心的位置,穿着一身朴素的麻衣,身体挺直,向后退了两步,对着镜头深鞠一躬。 “首先,我要说...对不起。” 短短一句话,引发了轩然大波。 街道上,一名名路人们纷纷驻足,看着高楼大厦上悬挂的屏幕中,钟玉书苍老的样子,充满了不解。 “本人利用职权之变,私下于江北省成立公司,贩卖光盘。” “以权谋私。” “愧对人族对我的信任。” “在此,我向大家再次道歉。” “对不起。” 钟玉书再次弯腰,鞠躬。 一辈子没有退缩过一步的老人,在这短短一分钟内,连续鞠躬两次。 禹墨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略微有些出神,目光更是始终停留在画面中,钟玉书的手上。 他的手...在抖。 “我愿意主动将公司上交光组。” “并且深刻反省。” “抱歉...” 虽然不知道禹墨为何单独说将公司上交光组,而并非墨阁。 但... 发布会结束。 屏幕变黑。 网络哗然。 到处都是议论的声音。 但大部分人下意识的想法都是...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尤其是人族各个城市的预备役官方账号,更是第一时间发表言论,提出质疑。 质疑这其中的不合理。 但钟玉书却没有再次回应,仿佛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