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则退,往后少出门,多在家温习功课。”
“是。”醉醺醺的江同颔首,舌头打结,“祖父如何了?”
“醒了,进去看看吧。”
江守信生病请大夫的事不时就传开了,说是怒火攻心,大夫还神秘兮兮的说和谭家有关,城里读书人就不明白了,江守信写了好几篇讽刺人家的文章,人家没生气呢,自己先把自己气出病来,心胸委实太过狭隘了,想到江守信可能会是绵州书院下届山长,就有人偷偷给韩博源写信,把这几月以来江谭两家的事提了提,包括江同与友人说了哪些谭家的坏话,谭家人有是何反应,写得清清楚楚...
最末,着重写道:有此心胸狭隘不容人者为山长,吾甚患书院名兮!
韩博源收到好几封类似的信,说实话,除了谭盛礼,他确实考虑江守信做山长,毕竟教出两个举人儿子,江守信此人是有些能耐的,然而发生这种事,他犹豫起来,关乎书院名声,由不得他逞私人情谊,和书院其他几位老师商量,最后,韩博源书信去梁州,请梁州曾夫子来绵州书院做山长。
可怜喝了两副药刚好的江守信听到这事,又气病来,这次较为严重,据说气得吐了血,中风了。
他和谭盛礼理念不同,谭盛礼倾向于寒门学子,他自以为能代表富家学生,官场尚分阵营,文人分派系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谁知韩博源最后请了曾夫子,曾夫子何许人,中举后回村种田办私塾,两耳不闻窗外事,请那样的人来做山长,不是明晃晃打自己的脸吗?
梁州离绵州远,曾夫子赶路需要些时日,期间,韩博源开始重塑书院学风,首先降低了束脩,对求学者考察其学问,有天赋者优先,除此外,还郑重邀请其他有清名的人坐馆,不论功名,饱学之士即可,消息传开,城里炸开了锅。
在曾夫子到绵州时,绵州书院已经换了门庭,金碧辉煌的大门撤掉,装了简单的木门,门前的石狮子换成了常青树,乍眼瞧着,和普通私塾没什么两样,谭盛礼没见过那位曾夫子,因为他已经在回府城的路上了,谭振业过了县试,明年有府试和院试,谭盛礼不放心他独自回去,带着乞儿给他做伴儿,他问乞儿,“离开私塾会不会不舍?”
乞儿摇头,“私塾没有谭老爷好。”他喜欢去私塾是因为知道谭盛礼在家里等着他,回家如果看不到谭盛礼他会难过,乞儿扁了扁嘴,“谭老爷,以后你去哪儿乞儿都跟着你。”
他喜欢听谭盛礼讲稀奇古怪的事,比如打家具,比如修堤坝,比如筑城墙。
谭盛礼会心笑道,“好,到了府城,时间充裕的话就再给你找个私塾如何?”
乞儿想想,“好。”
外边赶车的谭振业听到老少对话,脸上有了笑,他知道父亲为何坚持陪他回府城,他怂恿书院学生给韩博源写信的事被他发现了端倪,虽不知自己哪儿露出了破绽,谭盛礼想问,必然能问到源头。
入冬了,某些山路结了冰,马车行驶得尤为缓慢,傍晚,绕过某座山头,谭振业被前边不远处的客栈定住了视线,客栈外竖着匾额,歪歪扭扭的字刻着望父两字,他皱了皱眉,回眸道,“父亲,今日就先歇下罢。”
府试和院试三年两考,都在明年,眼下时间充裕,用不着紧张赶路。
谭盛礼撩起车帘,冬天雾气重,隐隐看到前边有家客栈,来时有走官道,住的是集市客栈或农户家,很少歇在路边客栈,他被客栈名吸引,“好。”
客栈冷清,老板娘接待的他们,院子里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玩泥巴,他们进院时,他目光阴狠地瞪了他们好几眼,老板娘过去安抚他,“是新来的客栈,他们是读书人,会识字。”
男孩眼神立刻柔和下来。
谭盛礼他们要了间上房,谭振业去院里卸马车,谭盛礼背着包袱上楼收拾行李,乞儿跟着他,约莫以为乞儿和他同龄,小男孩跟在他们后边,乞儿回眸,看小男孩在流鼻涕,他上前,掏出手帕将其擦干净,“你想和我玩吗?”
小男孩点点头,乞儿问他,“我叫乞儿,你叫什么名字?”
“望儿。”小男孩又吸了吸鼻涕,这时候,旁边房间有人出来,看见小男孩,咧着嘴笑得夸张,“望儿,和叔出门掏鸟蛋去不去?”
只见望儿拎起手里的泥巴就朝男子扔了过去,目光幽暗,完全不是七八岁孩子该有的眼神,乞儿挡在望儿身前,抬头看向男子,贼眉鼠眼,模样不讨人喜欢,尤其是那双眼,乞儿在很多地痞无赖脸上看到过,他伸手抓着望儿,喊了声谭老爷。
“何事。”房门口,谭盛礼偏头,只看到男子驼背的背影,乞儿急急走过去,“咱们要不还是去前边集市住店吧。”
见他面露忧色,谭盛礼望了眼空荡荡的楼梯口的,“怎么了?”
望儿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乞儿牵着他进屋,说了那人的事,“我觉得他是个坏人。”
望儿攥紧拳头,恨得跺脚,“那人坏。”
谭盛礼蹙眉,“乞儿认识他?”他以为是住店的客人,竟是熟人?他蹲下身,替望儿摘掉衣服上的草屑,问他几句,望儿神色怔怔的,回答得不是很清楚,联系他的话,谭盛礼隐隐明白了,那人是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