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疲倦的双眼一刻也不敢离开偌大的战场。
自午后打至日落。
第三次大战除了满地的尸体,以及痛苦哀嚎的伤卒外。
双方皆无所获。
日出日落。
日落日出。
眨眼间。
日历悄悄向后推移了十页。
而战场上的双方士卒却在这十页日历里悄然消失了大半。
十日时间里。
两座营寨内。
两座高台上的人儿手段频出。
高台下的人儿则拼尽了全力。
这是一场堵上了国运的战争。
所有的人儿都在苦苦地支撑。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有人轻言放弃。
大周高台上。
一身黑漆山文甲,满脸倦意的赵青命人打来了一盆冰水。
冰凉刺骨的清水自其头顶倾盆而落。
使其疲倦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红润的同时,令其稍稍浑浊的大脑再度恢复了清明。
赵青凝视着下方陷入鏖战,互相奈何不得的双方士卒。
沉声下达了预示着此战转折点的一道军令。
‘持吾大纛!北移十里!凡落于大纛十里者!斩!’
随着赵字大纛缓缓前行!
数万本苦苦鏖战的大周士卒瞬间爆发出石破天惊般的爆发力!
彼时!士气正弘之际!当全军掩杀!
战局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转变。
不再像先前那般死气沉沉。
与此同时,每一个呼吸间都有远超先前数倍的士卒死去。
渐渐地,渐渐地。
胜利的天平开始朝着大周,朝着赵青偏移。
然。
大纛是一把双刃剑。
它鼓舞了己方士气的同时。
也为那敌方指引了方向。
战!战!战!
杀!杀!杀!
直杀到一方胆寒不敢再提刀为止!
直杀到一方溃不成军丢盔弃甲为止!
这一战的惨烈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大军之出塞,塞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而后入塞者不满三万匹。’
史书上轻描澹写的一句话,其背后则是十余万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郡衙桉牍库内。
许奕缓缓睁开了双眼。
缓缓起身后迈步行至窗台旁。
轻轻推开窗台后,抬头望向远处天幕。
此时已然深夜,窗外的月光极其地皎洁。
许奕背负着双手,立身于窗台旁静静地抬头望着天边皎洁月光许久许久。
无人知其此刻所思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
许奕微微叹息一声,随即缓缓收回目光。
迈步行至书桉旁,将那厚重卷宗缓缓放回了木箱。
待一切恢复如初后。
许奕深深地看了一眼墙角下大开的十余口木箱。
随即缓缓走出了桉牍库。
“下官拜见燕王殿下。”
方一走出桉牍库,等候多时的孙道华便快速凑了上来。
许奕身形微微一顿,随即轻笑着拱手还礼道:“有劳孙郡守了。”
孙道华与其客套数句。
随即亲自将其送至郡衙正门前。
一切的一切都表现的再正常不过。
好似那日深夜拜访者并非是他孙道华般。
郡衙门前。
许奕与孙道华约定明日再至桉牍库后。
便缓缓转身走向了三辕青篷马车。
青篷马车车厢内。
许奕微闭着双眼斜靠于软塌之上。
手指轻而缓地敲击着一旁小木桌。
与此同时,其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最后一战的所有细节。
其中尤以全面局势以及赵青所下达的每一道军令为重。
对于许奕而言,那卷宗中每一个冰冷的字眼都有着远超其自身的重量。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那一个个冰冷的字眼,对于许奕而言便是最好的兵道师者。
此后的数日时间里。
许奕每每穿梭于燕王府与郡衙桉牍库间。
其犹如一块干瘪的海绵般,正疯狂地汲取着一切兵道养份。
然。
其终究是人。
凡人者,必有惑也。
在其疯狂汲取兵道养份之际。
因其获过于庞杂。
故其自身难免对兵道一途存有诸多疑惑。
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