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运殿偏殿书房内。
许奕提起茶壶缓缓倒入两杯热茶,随即示意赵守入座。
只有主仆二人之际,赵守于许奕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仆从。
待赵守入座后,许奕将其中一杯茶水缓缓推向赵守。
随即问道:“今日谷登云所禀何事?”
赵守微微起身双手接过茶盏后,缓缓将谷登云所禀之事一五一十地转述于许奕。
闻得朱家朱宗堡几个字眼时,许奕端着茶盏的手掌微微一顿。
很显然,许奕在未曾就藩之前,便对燕地两郡的诸多势力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许奕轻饮一口茶水,随即示意赵守继续往下说。
当赵守将今日城门告示前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转述一遍后。
许奕眼睑微垂,盯着身前茶盏沉思十余息。
十余息后,许奕抬头看向赵守吩咐道:“明日自库房取出十两银子,嘉奖于谷登云。”
十两银子对于许奕,甚至对于谷登云而言都算不得什么。
此举的关键并不在于银钱的多与寡,而在于许奕对此时的态度。
有了这份嘉奖,无异于许奕正面认可了谷登云的所作所为。
这份认可的分量对于谷登云而言,远远超过十两银子的分量。
日后谷登云再遇此类世间,将会应对的更加得心应手,
与此同时,许奕此举无异于在士卒心中立下一杆标杆。
标杆的力量对于许奕而言,却是多少银钱都换不来的。
赵守闻言点头回答道:“是。”
许奕微微一顿,随即吩咐道:“那名为朱宗堡的朱家子弟,明日以‘欺压老卒’的罪名押送至郡衙。”
显然,朱宗堡一事许奕打算公事公办。
亦或者可以理解为,许奕将烂摊子踢给了孙道华。
如此一来,既明确了自身对此事的态度,又正大光明地给孙道华施加了压力。
一箭双凋之举,何乐而不为之?
赵守再度点头答应道:“是。”
话音落罢,许奕微微摆手道:“今夜早些回去歇息,明日押解完后,多多盯着居养院的进度。”
“切记,居养院万事以牢固为重。”
赵守起身重重点头道:“六爷放心,赵守明白。”
待赵守离去后,许奕将杯中残留的茶水倒入砚台中,边缓缓研墨边于心中复盘今日诸事。
不一会儿的功夫,许奕放下手中的墨锭,取出一张洁白的宣纸缓缓铺于书桉之上。
随即提笔于洁白的宣纸上缓缓写下两个名字--孙道华、庞文泽。
许奕笔尖微顿,随即缓缓于二人名字之下,缓缓书写起两郡今日赴宴官吏之姓名。
待洁白的宣纸上写满人名后,许奕换了一支笔,蘸了蘸墨汁继续书写。
不一会儿的功夫,每一个人名旁均有字数不一的小字标注。
有的仅仅只有寥寥几笔,而有的则多达百余字之多。
那一行行小字赫然是许奕通过今日宴席观察之后给出的点评。
有时候,越是不经意间的一些小动作,便越能显现出一个人最真实的本性。
而许奕恰恰有着一双善于发现这些细节的眼睛。
许奕放下手中之笔,认真审视片刻后,缓缓吹响了召见问心的口哨。
不一会儿的功夫,问心首领快速自外走来。
“问心拜见主人。”问心首领拱手行礼道。
许奕微微点头,将书桉上写满字迹的宣纸取出,郑重地递给问心首领。
吩咐道:“这是今日赴宴的两郡官吏花名册,以及一些我个人对其的主观见解。”
“以这份花名册为基础,尽快完善名册诸人的人际关系等一系列信息。”
“至于那些我个人的主观见解,只做参考,最终以你等调查结果为准。”
问心首领双手接过宣纸,面色严肃道:“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