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百户无需多礼。”
“是。”谷登云答应一声,随即起身看向许奕,等待着许奕的命令。
近两个月的时间未见,此时一看之下,谷登云竟不由得低下了头颅。
无他。
此时的许奕与近两个月前相比,虽只是下巴处多了一簇胡须。
但其给人的感觉却与之前大相径庭。
仿佛多出了一簇胡须,便平白地多出了几分威严与不怒自威。
当然。
若是细看,谷登云便会发现,给他这种感觉的并非那一簇胡须。
而是许奕的眼神。
与从前相比,此时许奕的眼神中多出了些许稳重。
多出了些许古井不波。
更多出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许奕端坐于马背上目视前方黄家镇挂满了人头的牌坊。
工部都水清吏司官吏在黄家镇被人残忍杀害。
且正五品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被人一路追杀数百里。
此事,许奕必须要给周洪喜以及工部都水清吏司官吏们一个交代。
否则,日后谁还敢无条件执行许奕的命令?
日后许奕还如何服众?
黄家镇黄老爷必须死,陈仓县令与一众为虎作伥者也必须死!
但,无论是斩首也好,还是凌迟也罢。
均达不到许奕想要的效果。
也正因此,方有了谷登云带兵围困黄家镇一事。
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那自然是生不如死!
至于是否会伤及无辜,许奕从未考虑过这一点。
旱灾如此严重的情况下,依旧能够留在黄家镇,且在谷登云等人发出警告后,依旧选择冲阵。
其成份,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便是,谷登云等人仅仅只是禁止外出,却并未断了黄家镇百姓的粮食。
每日里都会有士卒从县城内高价买来粮食,低价卖给百姓。
至于是否会被人断章取义,上书弹劾。
说实话,许奕从来都不担心这一点。
许奕定了定神,无视了牌坊上的数十颗人头,以及不远处地面上的尸体。
轻夹马腹,缓缓上前。
随着许奕缓缓向前,原本被谷登云眼神逼退的黄家镇百姓,瞬间再度哭喊起来。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为俺们做主啊,俺们躲过了旱灾,躲过了流民,却没躲过官兵啊。”
“他们......他们不由分说便将俺们关在镇子里不让俺们出去。”
“谁要是敢偷偷出去,他们......他们不由分说便用箭射俺们啊。”
“俺们黄家镇已经被他们射杀好几十人了。”
“青天大老爷啊,您抬头看看,看看他们有多残忍!”
一衣着素朴的中年男子见许奕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便跪地叩首,边叩首边大声哭诉遇到的不公。
诡异的是,当此人跪地哭喊时,其余百姓皆默默闭上了嘴巴。
不待许奕开口说话。
人群中便再度走出一人。
同样中年模样。
同样衣着素朴。
同样直接跪地叩首。
“大人,求您为我们黄家镇父老乡亲做主啊。”
“这些人已经围困我们镇子多达两个月之久了,我们有很多乡亲没有饿死在旱灾中,却因为他们不许进出而活生生饿死了”
“大人!求您为我们黄家镇饿死的父老乡亲们做主啊。”
后走出来那人同样边叩首,边大声哭诉。
诡异的是,其哭诉时,其余百姓依旧闭口不言。
仿佛生怕许奕听不清那二人的哭诉一般。
许奕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断叩首的二人,任由二人磕的头破血流。
片刻后。
二人叩首的动作愈发地缓慢,其身后的民怨更是随着一道道叩首声不断地壮大。
直到这时。
许奕方才缓缓开口道:“周大人,可以走出车厢了。”
话音落罢,许奕侧后方的一辆马车上走出一人。
“黄富、黄财,你二人可还记得老夫?”周洪喜走出车厢,望向不断叩首的二人咬牙切齿道。
仿佛恨不得现在便生吃了二人血肉一般。
黄富、黄财二人闻言不由得顿住头颅看向周洪喜。
一看之下竟吓得急忙起身快速向后退去。
待退至人群时,方才哆哆嗦嗦道:“你......你怎么......你怎么还活着!”
许奕刚走过来时,黄家镇众人只看到了谷登云朝着许奕恭敬行礼。
潜意识里便将许奕当成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