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皇帝的互换人生
畅春园里,哭声哀哀一片。年已迟暮,头发花白的康熙皇帝无力地动了动手指,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恍惚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幼时出痘逢凶化吉,少年登基处处受掣。重掌大权之后,他犹记得平三藩时的意气与远征准噶尔的雄心,最后化为了两废太子的哀恸,还有冷观诸子夺嫡的厌倦。
保成,他最记挂的儿子……
废太子的身份太过敏感,康熙喘息片刻,终是冷下了心肠,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榻前传来一阵骚动,康熙吃力地撩起眼帘,一眼望见了跪在德妃跟前的宜妃郭络罗氏。
他有些记不清宜妃的模样了,却还记得年轻时候,对她依稀有几分喜欢,也宠了她许多年。
都是些模糊久远的记忆,逐步被老八老九的不轨之心所替代。后宫里头,能与德妃相抗衡的唯有宜妃,她又一向张扬,若是不服新帝……
她的膝下,还有个老五!
老四的江山不容有失,康熙瞬间下了决断。宜妃远远称不上跋扈,他知,他也不甚在乎,为了皇位交替的安稳,什么都可以舍。
艰难地张了张嘴,同胤禛说了些什么,其间内容,他也记不大清了。丧钟响起,康熙终是闭上了眼,双手垂落在榻前,伴随着声声哀哭,意识溃散,陷入了绵长的黑暗之中。
……
人死了,不是应去黄泉路么?
且他身为人间帝王,真龙庇佑、怀有大功德,到了地府当受封赏才是。
朦朦胧胧间,康熙闻到了一缕颇为熟悉的暖香。沉入深渊的记忆挣扎着重见光明,他唰地一下睁开眼,怔愣了好一会儿,发觉自己竟躺在一道锦帐里边。
他不是死了么?!
床帐微微透着光,纹路绣着锦簇花样,以及身侧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热的触感。康熙手指微微一颤,缓缓扭过头去,就见一袭云藻铺就的长发,映衬着一张海棠春睡的面庞。
这张脸……康熙呼吸一窒,竟荒谬地涌上了一股熟悉之感。
她睡得很沉,颊边带着一丝红润,毫不设防地紧挨着他,竟是有着相互依偎的味道。
这
般好颜色,不难想象睁眼后又是何等风华,即便见惯了美人,康熙仍旧不可抑制地被惊艳了一瞬。
只这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紧接着,防备与冷意一闪而过,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后宫那些妃嫔对他既敬且畏,便是上龙床侍寝,也绝无留到天明的道理,哪会像身边人这般没有规矩?
更重要的是,这副身子的年龄……
他颤抖地抬起手来,感受着久违的中气与活力。
这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皮肤紧致,没有枯黄的老人斑,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心头涌上数不尽的熟悉之感。
这副身躯,亦不是一步三喘,年已迟暮的衰老身躯。
康熙直起了身,脸庞猛然涌上一股潮红。心下有了大致的猜测,他的呼吸滞涩起来,深沉的激动与狂喜一闪而过,难不成——
事实的真相近在眼前等待探索,他却少见地有了退缩之意。
身边人翻身以及起身的动静极大,便是睡得再沉也被惊醒了。半晌,云琇的眼睫动了动,慢慢睁开了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眸,伸手轻轻附上他的脊背,柔声道:“皇上?难不成被梦魇着了?”
康熙的满腔心思激动又纷乱,闻言下意识地侧过身去,就见一双标志的、藏在记忆深处的桃花眼,以及越看越是熟悉的面容。
宜妃?
神色蓦然一顿,心底猜测忽然间成了真。
康熙眯起了眼,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神色在阴影中看得不甚明晰。
云琇久久得不到回应,不由支起身子再次轻唤了一声——下一瞬,她便与皇帝对上了眼。
暗含打量、评估、疑窦的凤目,里头并没有她所熟知的爱意。一身威势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偶尔掠过的冰冷恍惚间与梦境相重叠,以及那抹掩饰得很好的沧桑,无论如何也骗不了她。
云琇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间没了笑意。
“朕……确是做了噩梦。”康熙没有发觉云琇骤然一变的神情。他终是回过神来,缓缓呼出一口气,低声道:“竟是不知今夕何夕了。如今是几年?”
“皇上贵人多忘事。”云琇淡淡地道。她的双手紧紧蜷缩着,亦是掩住了眼底的
冷光,“康熙三十二年,你可记清楚了?”
康熙不禁愕然,既是为了云琇大不敬的语气,也为了那句“康熙三十二年”。
几息过去,锦帐之中突兀地传来低斥:“宜妃,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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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时空中——康熙四十七年。
大朝会上,众臣皆是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太子胤礽披襟散发跪在最前,眼眶通红,满面胡渣,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听着御座之上,他最敬慕的皇父对他的宣判:“太子胤礽,狂逆悖行……”
一字一句,意图将他打落万丈深渊。
从今往后,他就是废太子,一个天大的笑话。
随着圣谕的颁布,直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