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琇无情地收回手,好气又好笑,“没有羊羊,羊羊都被你吃完了。”
胤禌瞅了额娘一眼,又瞅了瞅对面吃红烧肉吃得正香的太子二哥,小小声地叹了口气,艰难地下了抉择:“我……我不吃了。”
说罢,他仰头问:“额娘,胤禌好久没见九哥了。五哥昨儿还来请安过,九哥去哪儿了?”
提起这个,太子吃肉都不香了。
“皇阿玛铁石心肠。”他搁下银筷,幽幽道了句,“你九哥正在受苦呢。”
瑞珠她们都掩嘴笑了起来,只云琇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受苦?我看不见得。正是本宫提的主意,难不成本宫也是铁石心肠?”
不等太子回话,她又道:“见了媳妇,竟同她讨教管教幼弟的法子,本宫可算开了眼界了。若说铁石心肠永不开窍,怎能漏了我们的太子爷?”
太子的俊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宜额娘怎的怼上他了?
狠狠地朝何柱儿瞪了眼,他咳了一声,干干地笑了笑:“宜额娘,孤……”
然后卡壳了。
胤禌缩了缩脖子,悄悄扭开了脸,像是没见到二哥求救的眼神。
启蒙的师傅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师傅还说,孝字大过天,比起阿玛额娘,哥哥自然要排到后头去。
云琇扬了扬眉,作洗耳恭听状:“你怎么了?”
“孤同静初志趣相合,九弟之事……不过找个话题切入罢了,哪有您说的那般铁石心肠。”太子说罢,微微红了耳朵,瞥见云琇越发黑沉的面容,立即改口道,“还请宜额娘教我。”
求生欲还挺足——若他知道求生欲这个词的话。
“教?自己琢磨去。”摆手制止了通报声,康熙大步而来,淡淡扫了太子一眼,“都快十七了,问这些也不羞臊!”
语气严厉,与说教没什么两样了。
太子一噎,连忙起身行礼:“皇阿玛。”
胤禌眼睛一亮,蹬蹬蹬地滑下座椅,扯住了龙袍的下摆:“皇阿玛!”
康熙应了一声,眼神霎时变柔,弯腰将胤禌抱了起来,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转而瞥向太子:“免礼。你也坐。”
云琇笑着让小厨房重新摆盘,另一边,明明空着肚子,康熙却不顾上用膳了。
心间充斥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他搂着胤禌软绵绵的小身体,沉着脸教训胤礽:“瞧瞧,哪家儿郎会像你一般?没个储君的样!朕太惯着你了。老祖宗千方百计创下的好时机,就这般虚度了过去,真是……真是……”
“不知所谓。”康熙下了定论,拧眉怒道,“你大哥纵有千般万般不好,疼媳妇远胜于你。夫妻和睦,是你这样的和睦法吗?!还贬低老四,怎么,对朕的安排不满意?别娶亲了,同胤禟过日子去吧!”
太子被劈头盖脸地训傻了。
自十岁以来得了宜额娘指点,皇阿玛……还真没这般骂过他。
他下意识地摇头,下意识地掀了袍子跪下,许久缓不过神来。
紧接着,他本能地开了口:“儿子不敢,还请皇阿玛教我。”
怀里的胤禌忍不住抖了抖,双手捂住胖脸蛋;康熙失语片刻,黑着脸问他:“教你如何同胤禟过日子?”
这下,看热闹的云琇不得不开口了。
胤禟纵有千般调皮,那也是她亲生,狠下心来教导是应当的,但皇上的话却过了些。
“皇上。”她似笑非笑地柔声说,“太子爷的意思是让您息怒,教教他如何同静初相处。言辞恳切,连臣妾都分外动容,您怎的就误会了?”
“……”轮到康熙僵硬了起来。
梁九功都没眼看了。
心知下面不是他能听的,大总管赶忙扯上何柱儿与周围伺候的宫女,静悄悄地退出了厢房。
太子顿觉委屈,不就是这个理?
皇阿玛不分青红皂白地拿他撒气,还是宜额娘疼他!
半晌,康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假思索地道:“朕也没什么好教他的……”
怀中的胤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眨啊眨。
咦,皇阿玛骗人,明明哄额娘的手段频出。
“怎么会呢?”云琇不赞同地道,而后轻轻柔柔地笑,“只需将您的甜言蜜语学去三分,胤礽与静初便能白头偕老了。”
康熙被她笑得心都要化了,一时没有听清后半句话,糊里糊涂地应了下来。
少顷低下头,就发现太子一副见了鬼般的神情。
皇帝骤然不悦:“胤礽,粗心浮气,仪态尽失,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