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出能让他们拍下这套纱裙的理由。他也不能直接告诉顾延之,拍下这套纱裙,再把玉佩送给一个叫林执的小孩,就能大概率改写我们儿子未来的命运。要是这么说,他一定会被当成精神失常的。
太难了。他放弃。
顾延之一直观察着谢亦舒的表情。
从一开始地强忍笑意,变成了惊愕,转而冷静下来,现在又变成了果决。
像是最终做出了一项决定,在和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道别。
在和主角的玉佩、还有由玉佩引申的各项潜在任务道别。
谢亦舒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心情过于复杂,导致被顾延之轻而易举地套了话。
“你在看什么?”
“在看那枚玉佩。”
谢亦舒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他回过神,发现啵崽和顾延之都看着自己。
谢亦舒大脑当机了一瞬,随后立刻运转起来:“那枚玉佩,特别像我以前的一枚,哈哈。”
原来是这样。顾延之了然。
这样谢亦舒先前的一系列神情变化就说得通了。
场内的价格已经抬到了一百五十万,对很多普通修真者来说,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灵石。
竞拍的人也只剩下两位,一个紧追着一个,以一万为加价单位,往上加价。看起来都是强弩之末了,就看谁会先放弃。
“……一百五十五、一百五十六、一百五十七、一百五十八……”
“……一百六十一次、一百六十两次、一百六十一、一百六十二……”
“……目前场内的最高出价为一百八十万整,还有谁愿意加价吗?”
先前一直紧追着的人犹豫了。
拍卖师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无情地继续道:“一百八十万一次、一百八十万两次。”
拍卖师顿了顿:“目前场内的最高出价为二百一十万整,还有谁愿意加价吗?”
大厅里一片哗然。
谢亦舒惊愕扭过头。顾延之刚刚突然加入竞拍,直接加价到了二百一十万。
对方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有心情教小胖崽:“啵崽有学到什么吗?”
“二百一十万一次,二百一十万两次,二百一十万三次。”
伴随着拍卖师的声音,小胖崽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特别崇拜地看着自己父亲,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有还有,打他个措手不及,犹豫会败北。”
敲门声响起,拍卖师带着堂倌走了进来,把装进木盒的纱裙交给顾延之,又递给他纸笔。
顾延之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对拍卖师道:“明日沈付会将灵石送来。”
拍卖师笑了笑:“行。”
他瞥了眼一边的谢亦舒,对顾延之道:“恭喜。”
顾延之是他的老顾客了。
他在良泰拍下了不知多少的灵植、丹药和药方。听说是为了藏在家里的走火入魔的道侣。
顾延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谢亦舒,目光柔和了一点:“谢谢。”
拍卖师没有多做停留,很识趣地离开,把隔间留给了一家三口。
谢亦舒呐呐道:“顾兄……”
顾延之打开了木盒,把玉佩取出,递给谢亦舒:“你以前那枚什么样的?”
他以前没有玉佩。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有什么玉佩。
谢亦舒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他慢慢描绘着从来没出现过的玉佩:“和它很像,同心圆,水绿色,带着对称的花纹……我们的花纹不一样。”
小胖崽敏感地察觉到谢亦舒的情绪,紧张地安慰:“阿爸不要难过。”
谢亦舒攥紧了玉佩,对小胖崽笑了笑:“嗯,阿爸不难过。”他有点不想把玉佩还给主角了。
“砰”。
隔间门被推开,穿着张扬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顾延之手中的尚未合起的木盒上,扬起一抹笑:“我就知道,是你把压轴的这套纱裙给拍下了。”
“出个价吧,把它卖给我。”
在良泰,想拍下一样东西,不仅需要足够的财力,还需要充沛的灵力。
大部分人会被前者拦下,也有那么几个,会因为后者而没法继续加价。
谢亦舒看向顾延之,顾延之把木盒交给他,一副全权由他决定的样子。
谢亦舒看向年轻男子,轻声道:“我要这个玉佩。”
对方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我只要纱裙。”
顿了下,补充道:“哦,对了,还有配套的那双鞋。你出个价吧。”
不知道为什么,谢亦舒总觉得把这些东西卖出去,有一种辜负了顾延之心意的感觉。
但他又觉得,如果自己不卖,那他就是傻子。
“二百一十万。”
“可以。”年轻男人玩味笑了笑,“你不加价啊,有意思。交个朋友吧,我叫张子嚣。”
谢亦舒没立刻回答。
张子嚣摆了摆手:“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
“只是我从来没在顾延之身边见过你。你是他金屋里藏的那个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