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毒草还大毒草,完全可以被当成反面典型批判的。
没想到老人家眼睛一撇,警卫员小郑就出卖了自己兄弟,大公无私地夺了林斌的私人品,完全不理会他的嗷嗷直叫。
老人家就在这哀嚎声中翻阅了整本册子,相当淡定,还不错嘛。既然不错,又正好搞计划生育,那就一并弄下去吧,省得一件事情返几趟工,劳民伤财,还做不好事。
“让他们审审,要是没什么错误就开始印刷。没有纸跟油墨的话,把他们订的那个什么狗屁计划里头印选集的东西调过来,全部印教材。这个好歹还有点用,总比印出来的选集被人家垫桌子来的强。”
余秋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说老人家到了晚年的时候愈发随心所欲,身体已经颤颤巍巍了还想畅游长江,后来身边人几乎是死谏,才按下他的冲动。
现在她是真的相信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了。孔子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他真是大大地践行了呀。说不定还超标了,因为逾没逾矩实在说不清楚。
何东胜轻轻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也说不清楚,但他好像真的已经不想再斗争了。”
似乎很疲惫,整个人都散发着疲惫,他好像在竭尽所能地完成事情的收尾工作。就像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他现在不能死,等到把事情做完了,他就可以直接闭上眼睛再也不管了。
可是与此同时,他似乎又丁点儿不敢放松,还在孜孜不倦地寻找新的出路,践行着他的信仰。
每一次见到这位老人的时候,何东胜都希望他能够放松一些,因为他实在太累了。
其实他的疲惫一点儿也不比王老先生少吧。
虽然他挂在嘴边的话是王老先生太爱给自己揽事,什么事情都不肯放手。实际上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除了偶尔跟周围人打趣之外,他的脑袋应该没有一刻停止思考问题。
这些何东胜不好拿出来讲,领导人的身体健康状况是最高机密,由不得任何人说三道四。
他唯一庆幸的是,现在老人能够稍微听得进去医生的话,积极配合治疗了。原本让他每天吸15个小时的氧气,他都不耐烦,常常把氧气吸管挥到边上去,嫌弃吸管耽误了他的事。
现在林斌跟护士在旁边盯着,他倒也能够忍耐下来了,就是会抱怨几句,感觉完全没了自由。
每次林斌都毫不客气地怼回头,明明吸了氧之后脸色都好看多了,非要鸭子嘴硬,早点儿配合多好。
老人再想说什么,他又拿老人的眼睛讲嘴。看看,现在动的手术不就能自己看东西了吗?又能看电影,又能看书,多自在呀。
老人算是被抓住了把柄,一时间没办法反驳,也就随他们去了。
何东胜瞧着有意思。
他不能像林斌那样随心所欲张口就来说话口没遮拦,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老人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就好好完成。
这一趟他跟余秋虽然同时去火车站,目的地却完全不一样。他得出发去西北搞调研,余秋则是返回杨树湾,开始自己三三三干部生涯中的下乡实践工作。
短暂的相聚之后又是别离,青春正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呀。
余秋离开杨树湾的时候,地里跟水上的麦子油菜还没有收割。她再回到家时,河流两岸的稻田俱都染上了浅浅的金黄,中间的绿色渐渐褪去,沉甸甸的稻穗迫不及待地压弯稻杆的腰。
春去秋来,已经是半年的时光啊。
她上岸的时候刚好碰上廖主任,哦不,是廖副书记带着一队人马从大桥上浩浩荡荡而来。
廖副书记的手举得高高的,慷慨激昂地强调:“照我说呀,老爷儿们就得拿出点儿气概来,自己的媳妇自己疼。你们也看到了吧?这个手术很简单的,快得很,就那么点点小口子,连缝针都不用,直接结扎了事。
主席考虑问题向来很全面的,叫我们老爷儿们扎是因为我们扎了简单。脱了裤子结扎,穿上裤子立刻走人,压根就没什么。
妇女同志不一样,妇女同志得在肚子上大口子呢,花的时间长,手术又大,人开完刀以后得长好长时间。这对社会主义生产影响很大,不符合我们做事的原则。
还有那个上环,你们也瞧见了,虽然同样不打口子,也是躺上去上好了环,下来就能自己走路。但要是后面身上滴滴嗒嗒的不干净,哎呀,女同志们也是很遭罪的。
你们想啊,这女同志遭罪,最后遭罪的还是咱们男同志。她们不痛快了,咱们就别想痛快起来。这个半边天的威力是管太阳的,太阳在东边东边就是她的天,太阳往西边去,西边立刻成了她的地盘。我们不要跟女同志斗,斗了还是咱们吃亏。玩的人家不痛快手一甩不给你做饭带孩子了,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还是你们。
既然这样,大家就得发扬风格,为了家庭,为了祖国,为了我们社会主义事业,积极响应号召。有三个娃娃的,不论男女一律给我结扎了。有两个娃娃的,虽然政策上是号召妇女同志上环,但也还是可以直接搞结扎。”
余秋在旁边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廖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