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撞大运,治不好,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赤脚医生而已。
余秋苦笑:“可是卫生院条件有限,首先在控制感染方面就很难达到儿童白血病的治疗标准,我们那里门诊跟住院部很难分开。另外一个就是一旦发生出血,卫生院是没有冰冻血浆的,到时候我不好处理急症。当然,如果患者跟家属愿意冒这个险,我也不是不能带他们回去。有一线希望总比等死来的强,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胡教授沉吟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样吧,你把你的治疗方案写给我们,我去跟家属谈。假如他们愿意跟我们一块儿承担这个风险,那我们就可以给这个小孩试试。”
这会儿,犹豫的人变成了金教授,他迟疑道:“胡教授,这个事情我们是不是得汇报一下?”
老太太笑了起来:“专业人做专业事,搞思想革命我们不行,不过要论起看病的话,我们大概还有那么一点儿经验。所有的治疗办法总要有第一个人做试验的。”
余秋大喜过望:“那太好了。”
她刚回值班室,从自己的黄挎包里头掏出笔记本跟纸张,将治疗方案详详细细地写了下来。
就连这个治疗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并发症以及处理措施,她都一个没落下。
余秋之所以能够对急性肠用力白血病治疗方案这么清楚是因为她管理过患该病的孕妇。
是严格来讲这个孕妇应该归血液科管理,但当时省人民血液科床位急缺,孕妇跟家属又非常紧张胎儿的情况,所以血液科在高危产科借了床,由两个科室的大夫对孕妇进行共同管理。
后来这个孕妇的结局很好,母子平安。
母亲在经过治疗之后,临床跟踪5年,急性早幼粒白血病未复发。
孩子虽然出生时比较小,但后面的生长发育正常,是个机灵活泼的小丫头。
三年两节的时候,这位母亲还会给余秋发微信,祝她节日快乐。
余秋希望这样的好运气能够延续到小爱身上。
她写完治疗方案之后,又在纸上留了卫生院以及杨树湾医疗站的电话号码。
“有任何问题的话都可以打这两个电话。我一般上午会在红星公社卫生院,下午回杨树湾。晚上两个地方都有可能,要看哪儿有情况。”
金教授笑了起来:“要是你放假休息了呢,那我们应该在哪儿找你?”
余秋摇摇头,满脸认真:“我不休息,我没有休息的时间。”
金教授愣了一下,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应该休息的,你自己是医生,应该清楚疲劳状态不利于工作。”
余秋苦笑,神色有些怅然:“可是我没时间了,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没时间停下来。”
真正开始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人才会知道究竟有多难。
虽然她早早发了愿,可是到今天为止,她真正做成的事情其实根本没有几件。
余秋非常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假如她选择高考之后上大学的话,那她前面做出的努力会不会前功尽弃?她建立现代化医院,提前引进新技术的计划会不会就此破产?
余秋下意识地摇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人生就是这样,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遗憾。
生命莫测,生活亦如是。
余秋没有在儿童医院多待,红星公社还有等待她的病人。
她出来考试之前收了位高度怀疑是宫外孕的患者。考虑患者情况比较平稳,辅助检查的情况比较好,余秋准备给她做药物保守治疗,尽可能避免手术。
余秋没有等待何东胜,她的生产队长现在正在省城各个单位奔波。
这一趟,何东胜给自己定了计划,他起码得拿下10个厂子的目录订单。
在余秋拼了命往前奔的时候,她的爱人也在努力,她们都不敢耽误,哪怕是丁点儿时间,生怕慢了一步就会错过很多事。
余秋先坐车再坐船,一直到下午2:00才赶回公社卫生院。
她手里头还啃着临离开儿童医院时,林老师塞给她的面包。
所以李伟民冲出来的时候,余秋差点儿没被一口面包活活噎死了。
小秋大夫毫不犹豫地一脚踢过去,王八蛋,姐姐要是英年早逝的话,穿越大神都不会放过你。
姐姐还没有改写人类健康史呢,姐姐还没有推进祖国医疗卫生事业飞速发展呢。
李伟民赶紧给她拍背,然后一个劲儿朝她作揖:“我的妈呀,你可算回来了,你赶紧管管去。再这么哭下去的话,水漫金山寺啊。”
余秋莫名其妙:“到底是什么病人啊?要哭成这样。”
“什么病人?”李伟民满脸崩溃,“就是你们这帮姑奶奶。我的天呐,哭的就不歇火。你说今天好好的礼拜天,小姑娘家不出去逛一逛也就算了,干嘛非得守着咱们医院哭啊?”
昨天下午回来的路上好歹有陈媛劝着,又因为当着人面,三位女同志还算克制。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当时她们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所以来不及反应。
结果没想到,等到了晚上,原本被拿过来一块庆祝的田雨就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