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1 / 2)

逃户者,王役不供,薄籍不挂。

周太.祖夺天下后,吸取前朝教训,天下百姓按人丁给田,田亩自行耕种,按丁口征税服徭役,对高龄老者以优待,对鳏寡孤独以抚恤,并对因战乱而失去家园的流人以救济。

历太.祖太宗朝,天下底定,人心凝聚,百姓们有了土地,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不再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

然而安定下来的不仅仅是平民百姓,还有权贵以及寺院。

权贵、寺院这些特权阶层是可以不缴纳赋税的,如此一样,他们自然希望土地越多越好。而这些特权阶层显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把农民手中的土地搞到手,谢凌雪曾经的夫家钟家被撸,其中有一项罪名就是贱买土地——如何能贱买,当然是威逼胁迫。

或天灾或人.祸,总之就是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许多农民无奈将自己手中的土地交给权贵,失去了土地的农民没了田产,生活更加拮据,衣食无着还如何向朝廷交赋税?

可朝廷也需要运转,没有赋税怎么办?地方官收不齐税绩效不达标被申饬贬官怎么办?那就只能压榨平民百姓了呗!

许多活不下去的百姓被迫放弃户籍逃离家园,或依附权贵寺院做个包身工,或逃亡山林成为流人勉强能维持营生。

然而逃亡山林的流人并非《桃花源记》当中描述的那样“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那其实是一群缺衣少食、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可怜人。

流人们逃离于官府管辖之外,是不用考虑赋税劳役的问题,乍一看是能自给自足。然细想,他们也得不到官府的保护,往好了说是淳朴,往坏了说是原始。且一片山林能容纳的人口是有上限的,没有盐、药、铁等必需品,四周野兽纵横,可想而知生活质量有多低。

这样的日子一旦久了,逃户多了,流离分散,十至四五,可谓不安,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爆发农民起.义,一个王朝走向穷途末路。

——“臣谬膺大任,不能使仓府殷盈,户口尚有逋逃,官人未免贪浊,使陛下临朝轸叹,屡以为言,夙夜惭惶,不知启处。伏思当今要务,莫过富国安人。夫君无民,无以保其位;人非食,无以全其生。故孔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顷年已来,频有水旱,菽粟不能丰稔,黎庶自致煎穷。且无益之事繁,则不急之务众;不急之务众,则数役;数役,则人疲;人疲,则无聊生矣。州县惧罪,据牒即征。逃亡之家,邻保代出;邻保不济,又便更输。臣恐逃逸从此更深。

是以太上务德,以静为本;其次化之,以安为上。检察伪滥,搜括逃户,置劝农判官,并摄御史,分往天下,所在检括田畴,招携户口。其新附客户,轻税入官。则官无侵暴之政,人有安乐之心,居人则相与乐业,百姓则皆恋桑梓,岂复忧其逃散而贫窭哉!”*

林福的这封奏表一送达政事堂,便使得政事堂的相公们震惶,搜括逃户、检括田畴,此举可想而知会触犯到多少权贵的利益。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黄起大摇其头,感慨。

林尊可不乐意听这话:“年轻人自该有如此朝气,勇往直前,难道满朝上下都像我们一样畏首畏尾就很好了?!”

黄起吹胡子瞪眼,可恶林尊,真当他听不出来是在说他畏首畏尾?

“卢某觉得此法甚好。”户部尚书卢虎很赞成,“诸公以为呢?”

尚书左仆射孔察说:“好是好,然检括天下田畴的话……谁来主持合适?”

几位相公们都沉默了,此事触及了权贵的利益,还有那寺院的寺田,查不查、如何查也是个大问题。

政事堂将奏表批注后递到皇帝的御案上,皇帝看过后,深感林福这奏表写到他心坎上了,逃户问题一直是国朝的附骨之疽。

至于主持此事的人选……

皇帝,心头一动,脑中立刻浮现出几个他认为合适的人。

早朝上,皇帝提出彻查天下逃户,果然没有人敢出来应下此事,除了户部尚书。

然后皇帝就点名了,让楚王秦峰负责此事,以皇子亲王之尊与诸权贵周旋,就看这些权贵是否头铁到无法无天。

若是秦峰办事不利,就让秦峻和秦峤去顶上并善后。

随即,门下省下发诏书,三百六十一州检括田畴、招携户口。

定下:逃户只要在诏令下达后半年内自首,便可重新成为编户齐民,回不回家乡都行,并会重新分配土地给予耕种,且免其五年杂役,减免一定的赋调。同时,在编之民五年内也减免一定程度的赋调。

若是在规定期限内没有自首的,一旦抓到,那就会被打成苦役了。

诏令一经下发,百姓莫不振奋,权贵豪商们莫不惶惶。

劝农判官与监察御史散入天下十道,楚王秦峰也带足了人手启程前往扬州,先彻查那些扬州别院的逃户和田畴,贱买的、不当强取的通通不算,收归官府,且还要按其罪责大小追责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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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四年前初下扬州,一路所闻所见,便有感逃户、土地兼并问题,后牧守扬州一年,更是感其问题之严重。

有佃农者,一年辛苦耕种下来,缴纳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