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崧和林福关系亲密并没有遮着掩着,在扬州同进同出更是时不时还要牵个手来宣示一下主权,关注扬州的人可不在少数,这事经有心人的传播,在京城中立刻沸沸扬扬。
魏王在军中的威望虽然比不上定国公、益州大都督等老将,但在皇子中绝对是独一份的。
而林福,自从二石麦推广开来,她在民间官声极好,加之有消息传出来,她在扬州实验了可一年两熟的稻,让她在民间的官声更上一层楼。江左和江南的农人们都盼着朝廷更今早推广早籼稻稻种,勤劳朴实的农人们不怕辛苦,就怕一年到头劳作下来还填不饱一家人的肚子。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不提林福身后站着的东平侯府和皇党,仅是这样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就让有心之人皆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至于卫道士们疯狂抨击林福女德不修……
那有什么用,并不妨碍林长史简在帝心。
京城中的流言皇帝如何能不知,将此事大肆传播的目的皇帝也明了,无非是想引得天子猜忌魏王和东平侯府罢了。
常云生上报伊始,皇帝便说过不用管,任其发酵。
“吾儿若是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皇帝摇摇头,没再多说。
对于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东平侯府显得很低调。
恰逢年节,各家走动少不了,面对或直白或委婉的试探,东平侯府众人皆只微笑以对,不回答不承认不否认。
待关上门只剩自家人时,老夫人再三跟儿子确认:“阿福真的是与魏王两情相悦?”不是别人胡说八道的?
林尊再三说:“是真的,阿福在临去扬州前便同儿说了此事,她说她倾慕魏王。”
“那魏王?”
“母亲,他们是两情相悦。”
“哦……”老夫人点点头,片刻后指责儿子:“你为何知道了却不告诉我,还要让我从外人那儿听到。”
林尊赶忙把一盏清茶递到老太太手边,无奈道:“母亲,您也知道咱们家什么情况,阿福又是什么情况,这谁知道他们能不能终成眷属呢,同您说了不过是凭白让您跟着一道提心罢了。”
老夫人喝茶的手一顿,放下茶盏,叹息一声。
原以为嫁不出去的老大难孙女儿是能嫁出去了,可这么一看,还是嫁不出去。
天家难道能容许上了玉牒的王妃继续在前朝为官?
对林福,老太太更是想都没想就觉得阿福不会放弃现在的一切。
她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多少难听的流言蜚语,埋头苦读科举,扎在田间地头,甚至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才换来了今天的一切,她能放弃?她舍得放弃?
若那孩子只是想嫁一个好人家,身为东平侯唯一嫡女的她什么人嫁不得,就是皇子也能嫁得,但她放弃了所有安逸的路,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走。
老太太以前不理解,直到林福去了扬州,二石麦推广开了,府上农庄里的管事喜笑颜开地来送田产说今年如何如何丰收,她虽然还不是全然理解孙女儿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但已不再是从前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甚至会为孙女儿感到自豪。
女孩儿又如何,她的孙女儿照样科举为官,撑起家族门楣与荣耀,得天子赞许,得天下百姓爱戴。
“唉……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阿福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
林尊:???
怎么好好的又说到阿福嫁不出去?这不都两情相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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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元节,注定是大多数人都过不好的。
东宫被左右卫牢牢看守,太子秦峥几乎是把自己泡在酒缸里,谁劝都没用,他的真爱劝也没用,都会被他吼叫着赶走。
东宫妃们亦瑟瑟,忧心自己的未来,早被贬为奉仪的林嘉蕙更是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千方百计嫁给太子,不是要陪他一起死的啊!
唯有太子妃面色淡淡没有自怨自艾,陪嫁的侍女在她面前哭,她还宽慰道:“万般皆是命,女子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夫婿身上,夫婿不争气,我也只能认命。圣人是一位仁慈的帝王,太子总归是他的儿子,不会要了他的命的,只是今后日子不太好过罢了。”
“奴为太子妃不值。”侍女失声痛哭。
太子妃摇摇头,转头望着窗外的白雪红梅,淡淡一笑,秀逸雍容,宛如一副仕女画。
吴王秦峻和楚王秦峰也是一脑门官司,脑壳痛得很。
皇帝说要废太子,却说完之后就没有动静了,这都转年了太子还在东宫——虽然关着连元日大朝都没让出来,但只要一日没有明诏废太子,秦峥就还占据这大义,他们就还得向他俯首称臣。
还有就是秦崧。
他们以前还真没把他放在竞争对手之列,就算有父皇宠爱又如何,生母低贱又没有母族扶持,还是个断袖,又有什么可值得他们忌惮的?
可万万没想到,秦崧竟是憋了个大招,勾引了林福!
没有母族又如何,妻族足够显赫就行了。
林福没有贤名不是贤妻人选又如何,娶了她所能得到的好处比起“贤妻良母”要多得多,谁又会在乎那微不足道的贤良名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