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今日的天气不怎么好,天空阴云密布。
正如须永寿此刻的心情。
四十多岁的人,一整夜未睡,又是愤怒又是心焦,各种情绪冲击,让他白皙的面皮变得暗黄,眼底也青黑青黑的,憔悴,苍老。
一整夜,几千上万人派出去,却杀不了一个女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
一败涂地。
直到将冉旭都派出去时,须永寿才意识到自己有一处硬伤——没有可以领兵的将领。
徒有兵丁,没有将领,那些兵丁也不过是一堆散沙,一碰就散。
须永寿甚至忍不住怀疑,燕王是不是故意不调配将领给他,用他养兵,也防着他拥兵自重。
若真是这样……
须永寿苦笑一声,还没成事呢,就这样防着,合该事败。
“须刺史。”
一个清朗的声音唤回了须永寿的神志,他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甘幼子,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须永寿眼中尽是阴霾,左右一看,惊觉这堂中除了甘幼子和他自己再无第三人,猛地拍案:“谁来你来的?!”
甘幼子缓缓走近两步,淡淡笑:“自然是杀了看守的家丁,自己走过来的。对了,得谢谢弄玉苑和飞花苑的金郎君、彭郎君和苏娘子,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忙,在下可能就身死家丁之手了。”
“你、你们……”须永寿指着甘幼子,睚眦欲裂,怒吼:“你们竟都是细作!”
甘幼子笑:“别说什么细作,在下是匡扶正义,诛杀乱臣贼子。至于金郎君、彭郎君和苏娘子,我猜应该是你私宅里的那些刁奴太过苛待他们,愤而反抗罢了。须刺史,就算是奴籍,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会病会痛的人。”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的账册,在须永寿面前挥了挥,笑:“还要感谢他们,帮在下找到了这个。须刺史,你可真是会藏,要不是苏娘子曾无意中见过冉旭鬼鬼祟祟,怕是掘地三尺都找不到这些账册呢。”
须永寿一看那账册顿觉不妙,猛地朝甘幼子冲过去,劈手抢夺。
甘幼子岂能让他抢到,他侧身躲过,常年弹琴习舞的灵活哪是须永寿这等光吃不动发福之人比得上的,不仅躲过了须永寿的猛扑,还伸脚把须永寿绊倒。
嘭——
须永寿正面拍地上,发出好大一声,激起一阵灰尘。
甘幼子飞身过去,屈膝抵住须永寿的后背,让他像一个被按住壳子的乌龟一样起不来身,手也不停,扯掉须永寿的腰带就把他的双手捆起来。
嗬……嗬……嗬……
须永寿粗重的喘气,使劲儿转头去看甘幼子,喉咙里滚出几个字:“我、要、杀、了、你!”
甘幼子用账册拍了拍须永寿的脸,笑得开心:“去跟阎王说吧。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跟你来扬州?放着京城的大好日子不过,来这里受冉旭受胡尤启的闲气?是有人承诺,一旦你死了,就会帮我和我的两位兄长脱了奴籍。”
须永寿使劲儿挣扎,大喊:“来人——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杀了——”
甘幼子呵一声笑,当着冲进来的护卫的面,拿出一把匕首抵在须永寿的脖子上。
“来呀!”
护卫们握着刀,投鼠忌器。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吏囔囔着跑进来,然后看到这对峙的情景,顿时没了声。
他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外头的情形不好,还是这里的情形更不好。
“什么不好了?”甘幼子好奇问。
小吏缩了缩脖子,盯着甘幼子手上的匕首不敢说话。
甘幼子把匕首往须永寿的脖颈处更送了送,须永寿白胖的脖子顿时多了一道血线,道:“说呀,对你们不好的事情,一定能让我开心。”
须永寿咬牙,眼睛瞪得仿佛要脱眶而出。
小吏抖着声音说道:“外面,长平县主捆了好多女眷,要换人。”
“换谁?”甘幼子问。
“须、须刺史。”
“哈哈哈……”甘幼子大笑:“这一招倒是妙极呀,可惜了,没用上。”
须永寿嚎叫:“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甘幼子差点儿按不住须永寿肥硕的身躯,干脆一匕首扎须永寿肩膀上,让他闭嘴,旋即对小吏说:“去将长平县主请进来。”
秦韵进来刺史府,见须永寿已经被甘幼子制住,就让亲卫们去把那边拿刀的刺史府亲事兵缴械,并让人迅速控制了刺史府。
甘幼子这才拽着须永寿站起来,立刻有人过来把须永寿捆成个粽子。
秦韵说:“带上须永寿,去救阿福。”
甘幼子颔首,迅速跟上
秦韵身边的心腹嬷嬷来问:“县主,那这些女眷怎么办?”
“先关在刺史府里,看守起来,你们留在这里。”秦韵让嬷嬷和侍女留下,并留下一队亲卫,然后翻身上马,扬鞭朝东平侯府别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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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侯府别院,杀戮还在继续。
秦崧偷溜出京,仅带了几个亲兵一路风餐露宿策马直奔扬州。
到了扬州城外,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