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1 / 3)

自古以来,什么流言蜚语传播得最快?

——名人的,纠葛的,香艳的。

白池舟与冉旭把这三条都占全了,绯闻仿佛病毒一样在扬州城迅速传播,上至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听了一耳朵,百姓们表示……呃、喜闻乐见。

本来么,须永寿与冉旭之间的关系在扬州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尤其是须永寿以权谋私让冉旭这么个草包美人任了个录事参军事职,多少怀才不遇的学子、多少兢兢业业的流外吏对此不敢言而敢怒。

现在有了这么大一个笑话,那还不得赶紧把架势摆上,农忙也挡不住扬州百姓吃瓜的热情。

甚至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有假。

废话,长平县主亲自控诉的事情怎么会有假!

只是可怜了长平县主,郡王嫡女,圣人侄儿,千里迢迢从京城下嫁到扬州,却被如此辜负。

哎呀,可怜呐……

全扬州城都在同情长平县主,都在笑话须永寿,都在审视冉旭——这人得是多厉害,才能老少通吃,啧啧啧。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万万没想到,冉参军还是个红颜祸水。”林福特意叫上班阴一起,专门到衙门里堵着须永寿,给他添堵。

“须刺史,林长史,跟你们说句实话,其实下官刚来扬州乍一见到冉参军,还以为他是个小娘呢。”班阴笑得贱兮兮,还搓手,要不是模样还端正就流于猥琐了,“我还在想,诶嘿,原来朝中不止林长史一个女官,这扬州不愧是富甲天下的扬州,谁知是下官搞错了,冉参军竟然是男人!他竟然是男人!!!林长史,这你能相信?!反正下官是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噫……岂料冉参军竟是……咳咳咳,你们懂的。”

林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懂的懂的,大家都懂。”

须永寿阴测测说:“林长史,班仓曹,冉参军怎么说都是朝廷命官,你们如此辱他,可视朝廷法度为何物?!”

班阴霎时一脸惊恐,看向林福:“林长史,我有侮辱冉参军吗?我哪句话侮辱冉参军了?冉参军男生女相让人误会,难道要怪我眼拙?”

林福摊手:“没有啊,哪有侮辱冉参军了。这相貌天生也没办法,好多人说我像个男人,我有说什么吗?”

须永寿目光森然盯着林福,林福不闪不避直视回去。

两人私下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撕破脸了,甚至说不死不休都不为过,明面上的针锋相对也渐渐显露冰山一角。

须永寿知道林福手上肯定握有他的罪证,只是不知道有多少。林福亦知道,自己手上掌握的东西,还不到扬州暗地罪恶的十之二三。

“林长史初生牛犊不怕虎,不错。朝中要多一些你这样的人,我们这些老朽之人就都改乞骸骨回乡了。”须永寿淡淡一笑,像一个慈爱的长辈。

“我也这么觉得。”林福也笑,笑得朝气蓬勃,“下官曾听过一位长者说过的一句话,‘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辰时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须永寿脸上慈爱的笑渐渐消失。

林福脸上笑容则更加灿烂:“很多事情真是需要青年人来做,青年时都做不到的事,难道过了三十年就能做到?我、不、信!”

须永寿的笑彻底消失。

林福又说:“说起来,冉参军也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呢。我们青年人朝气蓬勃,都喜爱同青年人玩耍。”

须永寿眼皮抽了一下,林福和班阴两个用同款青年笑脸冲他一笑,拱手告辞。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须永寿耳边一直回响着林福那句“青年时都做不到的事,难道过了三十年就能做到”,他不得不承认,形势越来越紧迫,燕王就越来越自乱阵脚,无怪二十多年前夺嫡会败于今上之手。

可他须永寿,他须氏还有退路吗?

没有了。

“来人。”须永寿吩咐:“去告诉冉旭,让他收拾一下,我派人护送他回益州。”

冉旭这个成事不足的,让他去白氏米行给白池舟传个话他都能把事情办成这个鬼样子,真是个草包美人无疑了。

还有……

虽然冉旭和白池舟都指天誓日向他保证他们俩没任何关系,须永寿嘴上说相信他们,实际上心底总归是起了疑,他一旦起疑了就觉得处处都不对劲儿。

旁人不说,长平县主那么骄傲跋扈的一个人还能冤枉他们?

就算他们真的没有龌龊,可这满城风雨议论纷纷,他须永寿还要脸。

让冉旭“抱病”回益州是最好不过了,且能趁此机会派人再去联络燕王,到底要怎么做给句准话,只要燕王说了他破釜沉舟也一起。

须永寿打着一举两得的算盘,冉旭则感觉天都要塌了。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冉旭大喊大叫,双手拿着一把剑胡乱挥着,不让仆役靠近自己,“我不走,我又没有做错事,凭什么要我走!是他自己让我去找白池舟,谁知道长平县主会去找茬,我没错,凭什么怪我——”

仆役躲着他的乱剑苦劝:“冉郎,郎主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安心回益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