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的微笑脸也没有了,她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震慑了林福。
她说:“你不该来扬州的。”
林福微怔。
“扬州看着平静繁华,实际上并非如此。”长平县主说:“我刚嫁来扬州那年,白池舟有一次醉酒,无意识说了一句‘等大事底定,我看你还敢怎么嚣张’。你说,扬州这边究竟在图谋什么‘大事’,才能让白池舟敢借酒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白氏为扬州豪商之首,白池舟与须永寿的嫡长子结异姓兄弟,一个为官一个为商,你说他们是为什么‘大事’?”
林福心中忽然跳出“谋逆”二字。
白氏与须永寿官商勾结,须永寿与燕王有亲,燕王名为相帮实为掌控太子。
有商就有钱,他们还扣了税粮,且既然胆敢私运官盐,难道不会私运铜铁?
燕王经营益州多年,又暗中经营扬州,天下最富庶的两个州都被他掌控在手中的话……
有钱有粮,就还需要有人!
“但是县主你特意让你的妯娌出来见我,还将他们夫君都说与我听……”林福缓缓笑了,拱手道:“县主,多谢你的提点。”
长平县主摇摇头:“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这白氏之人虽然都惧我,但他们族内的大事小情都不会告之于我,我与白池舟也只是名义夫妻。”
“县主,若是如此,你孤身在白氏宅中,若有万一,无人可救,万不可以身犯险。”林福郑重说道。
“你觉得我像是会以身犯险的人?”长平县主哈一声笑:“阿福,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想舒坦地过自己的日子。当初还是你跟我说,女子要有话语权才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你看,这白氏上下虽然都厌我,但也都惧我。我那些妯娌,我让她们来她们就得来,让她们滚就得老老实实滚,就是白池舟那人老成精的老娘也不敢对我大声说话。”
林福笑道:“看得出来,你的日子的确舒坦。”
长平县主靠着软软的迎枕,失神般喃喃道:“少年时总想着些情情爱爱风花雪月,总想嫁得样样都好的如意郎君。但其实日子怎样过还不是过,总归是自己舒坦就够了。想到当年自己钻牛角尖那劲儿,委实可笑。”
林福慢慢喝着暖呼呼的甜汤,知道长平县主只是感慨,并不需要她的回应。
“倒是你,”长平县主解除失神的状态,饶有兴致问:“我听说吴王兄和楚王兄都向圣人求娶你。你呢?你中意谁?”
林福笑道:“县主的消息倒是灵通。”
长平县主说:“倒不是我消息灵通,只香明无意间听到了白池舟与他老娘说起此事。”
林福冷哂:“扬州白氏果不愧为宗室,消息很灵通。”
长平县主也是一样的表情:“他们消息灵通得你想都想不到呢。”
林福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嗐,不说他们了,来说说你,你中意谁?”长平县主问。
或许是因为他乡遇故人,或许是为长平县主如今的坦然,林福就连同最要好的谢凌雪都没有说过的心事,很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我心悦魏王。”
“谁?”长平县主瞪大了眼。
“魏王,秦崧秦维岳。”林福微笑,在心中小小声说了句“荣保”。
“啊?!”长平县主嘴巴也长大了,“你你你……”
林福理所应当道:“魏王那么好,我心悦他难道会很奇怪?”
“话虽如此,但是……”长平县主对魏王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脸大胡子满身杀伐血气里,因此对林福的喜好就觉得很……
林福强调:“魏王很好。魏王最好。”
“好吧好吧,你说很好就很好,魏王兄很好。”长平县主表示妥协,陷入情爱的女子不能以常理来看待,这个她懂,毕竟她曾经也是这么不可理喻。
“你那怎么……”来了扬州?
长平县主想问,又咽下了。总归是身不由己,尤其林福还处在如此风口浪尖。
林福原本端坐的身子靠在了软枕上,没看长平县主,眼中有一丝神采已经飞出了白氏宅邸:“或许待我从扬州回京……”就能将美人娶回家了。
“县主,有一事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林福勾手指,长平县主凑近。
“白仪宾的五弟在广陵盐仓任职,白五娘子那边,还请县主帮忙费心。”
长平县主立刻就了然了:“你要查扬州盐务?”
“嘘……”林福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勾起嘴角一笑:“本官来扬州,主要是为水稻一年两收之事,并不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