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朝恩的密信通过察事监的特殊通道,不到三日就送到了常云生手上,他看过后立刻去见了皇帝。
皇帝可想而知有多暴怒,把他心爱的一枚寿山石镇纸都失手摔碎了。
“让林福和寇朝恩给朕彻查此事,务必要将淮南的蠹虫一网打尽!”皇帝在紫宸殿里来回踱步,心中怒气难平,还不小心踩到寿山石镇纸碎块,硌到了龙足,那叫一个火上浇油,罕见的迁怒了殿中伺候的内侍宫人。
“陛下息怒。”内侍宫人们惶恐的跪了一地。
常云生使了个眼色,让人快些把地上收拾好,然后出去自己领罚。寇朝恩去了扬州,现在手底下用的人总是少了一份机灵,让常云生又惆怅又自得自己眼光很好。
“大家息怒,”常云生安抚皇帝的怒气,“林长史才去了扬州不久便发现了此等大事,可见天佑我大周,那些魑魅魍魉终究是成不了气候的。”
皇帝面色稍霁,思忖着,吩咐常云生:“把北边的听子调拨一部分去淮南,协助林福和寇朝恩查清此事。”
“那北边许王处恐人手不够。”常云生道。
皇帝想了想,说:“朕下一份手诏,着幽州都督警惕许王。”
常云生应喏。
“还有,”皇帝道:“把淮南道观察使秘密召回来,一年多什么都没观察到,要他有何用!”
常云生问:“那应评事与晏御史该如何?也召回京吗?”
皇帝思忖片刻:“让他们听命于林福。”
常云生再应喏。
“窃国者,杀无赦!”皇帝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杀气冲天。
常云生袖手微躬,想来温和的脸上亦是满满杀气。
“对了,”皇帝想起一事,吩咐道:“今年冬日格外的冷,你让人去给东平侯府的太夫人送些上好的皮子和银霜炭去。”
信重之臣在外头以身犯险,皇帝都会帮他们照顾好家中人,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既是信任,亦是怀柔。
然而吩咐下去,常云生却没有第一时间应声,这让皇帝感到奇怪。
“怎么了?”
“回大家,大王几日前就已经给东平侯府送了皮子和炭火。”
封王的皇子已有三人,但能让常云生亲近的称呼一声“大王”的,就只能是魏王秦崧了。
皇帝:“……”
皇帝:“怎么没见这不孝子给朕送些皮子和炭火?!”
皇帝才不会承认自己心里有点儿酸了吧唧的,他这儿子究竟是给谁养的啊?!
“阿嚏——”秦崧忽然打了个喷嚏,拿出手帕低头擦了擦鼻子,再抬头就看见秦峻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怎么了?”秦崧问。
秦峻说:“大兄是否身体抱恙,倒是弟弟的不是,竟还将大兄拉出来吃酒。”
“无妨。”秦崧道。
秦峻好无奈,也不知秦崧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越来越喜欢板着脸,还越来越惜字如金,每次跟他说话都能累死。
“对了,有一件事,”秦峻双目盯着秦崧,“大兄近来似乎与东平侯走得很近。”
秦崧则道:“你前日去英国公府看望英国公,见到英国公府的那位小娘子了没?”
秦峻:“……”
他的确是打着探望英国公的名头去见英国公的孙女儿,毕竟是未来的妻子,总要先看过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才能最终定下来吧,外人口传的那些贤良淑德之语他可不信,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水分。
本来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到了秦崧嘴里说出来,就仿佛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早日定下来,为兄等着明年开春喝你的喜酒。”秦崧说。
秦峻:“…………”
有一个见面就催婚的兄长是什么体验?尤其这位兄长自己还一把年纪未娶妻?
秦峻转移话题:“大兄可知父皇频频往淮南派人,实际上……”他凑近秦崧小声说:“是因为太子在淮南有所经营。”
秦崧不动声色问道:“你这是打哪儿来的消息?”
“大兄就别管弟弟的消息是打哪儿来的,”秦峻说:“倘若是真,太子这一手无异于是触了父皇的逆鳞,父皇岂能容他。”
“那么,你欲如何?”秦崧看向他。
秦峻回视秦崧,后者依旧是一副被欠钱脸,不动如山。
片刻,他举起酒杯笑说:“来来,大兄喝酒。”
快要入夜时,微醺的秦崧才回到魏王府,到了书房他的目光立刻变得清明,哪里还有进门前要醉不醉的模样。
“大王,臣送来解酒汤。”曹双在外头通报。
“进来。”秦崧唤道。
曹双将解酒汤送进书房,垂手等着秦崧的吩咐,看着自家大王醉酒归来连个照顾冷热的贴心人都没有,还得是他这么个属官来送解酒汤,就好心疼。
“老三那边松松,让他的人自己去查慕容毫,罪证来得太容易,他已经怀疑背后有人在推动了。”
秦崧的话让曹双回神,说道:“吴王的人的确开始怀疑我们安排过去的五镜先生,正在查他的底细,不过大王放心,五镜先生那边已经把尾巴扫干净了,吴王查不到什么其他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