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1 / 3)

朝中三品以上的实权高官就那么些,下面的人想上去,可不得就让上面的人让位置。

二品河南牧,几乎是一名士大夫能攀登的尽头,在往上的一品三师三公除非有天大的功劳——如定国公李骥,不然就是死后皇帝赐予的哀荣。

钟至果因儿子口无遮拦,被皇帝连下三道诏书申饬,脸面全掉地上碾落成泥了。

无人知道他在东都接二连三接到诏书以及家书时的心情,但其他人不会管他心情如何郁闷,像嗅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就追了上。

一时间仿佛全朝上下都在找河南牧的茬,墙倒众人推,不外如是。

钟家上下为接连不断的弹劾焦头烂额,钟平趴在床上哀哀叫痛,谢凌雪回了娘家,开门见山同父亲母亲说:

“我要和离!”

陈国公夫妇惊呆了。

“这……”陈国公夫人举棋不定地看向夫君。

“不行!”陈国公断然拒绝:“这时候你提出和离,别人会认为我们陈国公府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谢凌雪火热的一颗心瞬间犹如置于冰天雪地,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嘲讽表情:“我们陈国公府难道不是见风使舵的小人吗?”

陈国公夫妇愕然看着女儿,不敢置信这是从女儿口中听到的话。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啊……不需要五世,陈国公这个爵位已传三代,大兄得降等袭爵,你们着急了,就把我卖个好价钱,指望河南牧能帮一把亲家。”

谢凌雪找了张圈椅坐下,嘲道:“可惜,你们眼光着实不好,挑来选去,就选了钟家这么一个外强中干的。”

“雪娘!”陈国公夫人喝道:“你怎能这样跟父母说话,谁教你的?!”

“母亲,你是不是想说我是在婆家学坏了?”谢凌雪哈哈一阵大笑,“你与我那婆母难怪会看对眼,真是一模一样的。你知道吗,我那婆母常常训我把娘家的坏习惯带过去了。一个怪婆家教坏我,一个怪娘家教坏我,哈哈哈……”

陈国公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无助地看向夫君。

陈国公虽也是又惊又怒,一会儿气愤亲家不地道,一会儿气女儿不争气,半晌才压下心底滔天的怒火,尽量温声对女儿说:“哪个新妇不是这样过来的,多听你婆母的话,敬爱丈夫,孝顺舅姑,和睦妯娌,日子总会过好的。”

“然后等将来某天跟着他们一起成为阶下囚,或者被流放边远苦寒之地?”谢凌雪淡淡说。

陈国公一哽,终于在女儿进门这么长时间后,正眼看女儿的模样。

苍白,削瘦,两颊凹陷,目光沉郁,表情嘲讽。

出嫁才一年多,谢凌雪完全变了一个人,曾经面盘圆满、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被留在了出嫁之前,现在的谢凌雪,说一句怨妇都不为过。

“雪娘,你……你受苦了……”

陈国公终于说出了关心女儿的话,然而谢凌雪已经不需要了。

刚出嫁时,被婆母苛待被小姑刁难,她回娘家哭,父母让她忍。

发现钟平把他心爱的表妹安排在外头,俨然是另一个正房正妻,她回娘家哭,父母让她忍。

被钟府的刁奴暗里欺辱她找由头罚了刁奴,却被婆母以不贞静贤惠为由罚抄《女诫》,时候她回娘家哭,父母还是让她忍。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她忍,她有什么错?

“父亲也不用怀柔了,无论如何我是和离定了。”谢凌雪目光坚定看着父母,“就算告到京兆府,被打板子,我也要和离。”

陈国公夫人慌忙说:“你别说气话,顶着和离妇人的名头,你今后怎么生活,难道你喜欢被人指指点点?”

谢凌雪哼道:“我何必要管别人的看法,别人是给了我饭吃还是给了我衣穿,还得我处处看不相关人的脸色?”

她说罢,起身向陈国公夫妇行了一个大礼。

“父亲,母亲,您二人若还有一丝怜惜女儿之心,便去钟府为女儿和离,将女儿带离那个火坑。如若不然……”

谢凌雪没有再说,眼中却都是鱼死网破的决绝。

陈国公夫妇被她的决绝震慑住,陈国公夫人到底不忍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走上绝路,抓着陈国公的衣袖,哀戚道:“夫君,就……就让雪娘和离了罢,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她受苦,我心痛啊……”

谢凌雪从进来就一直干涸的眼眶忽然湿了,却强忍着不肯落泪,只直直盯着父亲。

陈国公在心中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松口:“罢了,罢了,夫妇之因,三世结缘,结缘不合,想是前世冤家,便……遂你愿了罢。”

啪嗒——

眼泪从脸颊滑落,掉在地上,本该是没有声音的,但谢凌雪却觉得自己听到了声音,如雨滴坠落,如大石放下。

“谢父亲大人成全。”

她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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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雪再回到钟府,就开始着手清点自己的嫁妆,钟家虽然内里龌蹉,却没有占媳妇的嫁妆,谢凌雪的嫁妆都自个儿好生收着,清单好装箱,就等和离之后让兄弟来帮忙抬走。

陈国公也没有拖延,先是去了一封信给远在东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