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月间,又是各地秋季税粮税银入库的时候,屯田司的话痨主事班阴被制定为各地屯田公文牒报整理,参照前辈做个一目了然的表格然后再存档。
“哎呀,还要做表格这么麻烦啊,不过表格做出来的确是一目了然,就是这要记在事项也太多了,还得我趴地上写,腰都快断了喂。话说明明有两个主事,为什么做这种苦力的是我啊,林员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我发现好几次我说话林员外都爱理不理装作没听见,她明显偏心康主事嘛,不能因为我是其他衙门过来的就歧视我……”
协助班阴登记的两名书令史表情空白,机械地拿过一份份公文牒报念上面的收成和屯田种植情形及问题。
他们也很想问,林员外是不是看他们不顺眼,不然为什么指派他们给班主事当助手。
班主事真的是好好好……好啰嗦!
连续听他念啊念了三日,晚上他们睡梦中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啊!简直要崩溃了!
“班主事,康主事是要去司农寺授课,并不是无事在做,更不是林员外偏心。”一名书令史终于忍不住了,出言打断班阴的叨叨叨。
班阴:“……”
班阴:“我知道啊。这不是看咱们做着这么枯燥无味的工作,说说话调节一下么。”
俩书令史:“………………”
求闭嘴哇啊啊啊!
林福正好路过这间值所,听到里面班阴又在叨叨,脚步一顿,立刻掉头绕一个大圈子进自己办公的值所,埋头整理两日后要去农学所上课的教案。
国子监祭酒尹涿上表请朝廷开设农学课,最终安排由国子监、司农寺与户部一同,在司农寺开设了农学所。
司农寺卿主管农学所日常事务,授课内容由林福拟定,教材由林福牵头,集贤殿的学士、经验丰富的老农、太医署分出来的农药博士、化学大佬道长们、太史局灵台郎、户部官等一同编写。
经过两个多月的紧急筹备,在十日前第一次开课,主要教授对象是司农寺与皇庄的官吏役农们,招收了一部分庶人来听课,国子监的官宦子弟有些因为觉得猎奇想要来听课,却是被拒绝。
值得一提的是,林福坚持允许女子亦可来上课。
“陛下早在祭天大制里言明,允女子科举入朝。”林福站在国子监祭酒、司农寺卿面前据理力争,“既然能允女子科举,为何不能允女子学习?不予学习机会,何言科举晋身,此举岂非与圣人本意违背。”
司农寺卿也有他的顾虑:“男子女子同堂而坐,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且会损女子名节。”
“这好办,人多就分男女课堂。人少就中间竖屏风隔档。”林福说:“所谓的好说不好听,不过是人心里龌蹉,淫者见淫,自己龌蹉就看别人都龌蹉,自己日子过不明白,就想别人都跟着一起煎熬。人言虽可畏,然一味顾忌人言,畏首畏尾,那也不用授课实验种地,都回家关在房中,与人隔离开来,便再也没有人可以说三道四了。”
司农寺卿:“……”
林福接着表情一下变得微妙,说道:“赵寺卿,你该不会是不想有女子晋身朝堂,故意堵路吧?!”
然后她脸上就明明白白写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
果然是面对御史当廷仗弹面不改色,还能给御史弹回去的巾帼豪杰。司农寺卿苦笑,说不过说不过。
然后林福又把矛头指向国子监祭酒尹涿,说:“要我说,国子监就该开设女学,小娘子们一旦认真学习起来,都没有那些纨绔子弟什么事儿了。”
“……”尹涿苦笑。想问一句你哪儿边的,怎么能随便发难。
最后,林福说:“既然大家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就请陛下圣裁。”
赵寺卿、尹祭酒:“……”
等等,这等小事闹到御前去不好吧!
然而林福动作飞快,一封赭黄色封面的奏表很快送到皇帝的御案上,不仅请求皇帝圣裁女子可不可入农学所学习,还拿了国子监开刀,说他们枉顾陛下你允女子科举的仁慈爱才之圣心,并提议:国子监和各州府学开设女学,陛下您的那些还没出嫁的公主都可以送到国子监女学去学习,为天下女子做表率。
皇帝看了奏表,眼中蕴满笑意,又把政事堂的执宰们叫来商议女学一事。
执宰们早看过奏表,心中有了腹案,然听皇帝话语间是对女学一事极支持的,还问了句:“诸卿以为公主们去女学该从何书开始学?”
满腹反对之语的执宰们卡壳了。
所以在农学所林福讲开学第一课时,不仅司农寺、皇庄的人在,执宰们都来旁听了,国子监的祭酒、司业、博士、助教亦来了不少,还有许多国子监生徒们。
林福看着济济一堂的人也不惧,把教案往按她要求放置的高桌上一拍,笔直站着,说:“诸位来这里听课,我也不多说农业与粮食对国朝有多重要,民以食为天,一顿不吃就饿得慌,想必诸位都有体会。没体会的也没关系,今天饿上一天就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了。”
下头一阵哄笑。
林福敲敲桌子,接着说:“接下来我介绍一下农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