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廊食,回到屯田司值所,把晏陈和罗关叫来,门一关上,袁志美和林福两人的脸色都沉了。
早朝上的事还没有全部传开来,晏陈和罗关看他们阴沉着脸,不明所以,便更忐忑了。
“袁郎中、林员外怎、怎么了?”罗关小心翼翼问。
袁志美和林福对视一眼,后者就将早朝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晏陈还没听完就炸了,歘地站起来:“我说淮南道那五州的收成为什么那么少,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陷害我们屯田司?”
罗关把晏陈拉着坐下,让他先听完再说话。
林福就继续说,然后晏陈又炸了,再度歘地站起来:“把实验室从屯田司分出去,亏他们想得出来,是谁竟有如此险恶用心?!”
罗关再去拉晏陈。
晏陈这次就不好拉了,拍开罗关的手,“你老扯我衣裳作甚!”
“你听林员外把话说完再发脾气行不?”罗关也蛮嫌弃晏陈,小年轻沉不住气,一惊一乍的。
晏陈看向林福,林福摊手:“说完了。”
晏陈立刻犹如被关了一整天被放出来的二哈,来回踱着步子,嗷嗷开骂。
袁志美和林福对视,后者一挑眉,意思是——我说了吧,吵架要叫晏主事,战斗力五颗星。
袁志美捋捋花白的胡子——唉,晏主事官职低,也是没办法。
等晏陈骂爽了,林福才低咳一声,晏陈一顿,罗关无语地把他拉回椅子上坐好。
“这一次的事情透着诡异,尤其是淮南道五州,所以才叫来你二人一起来说说此事。”袁志美说。
“诡异什么,他们就是嫉妒我们屯田司之功,故意陷害。”晏陈义愤填膺。
“京畿一带只一亩多收了四五斗,就叫有功?”林福嗤一声:“那他们眼皮子也太浅了,假如今后麦亩产十石以上,稻亩产二十石以上,他们不得疯了。”
其他人疯没疯不知道,值所里开小会的另外三人却觉得林福是要疯了。
“麦亩产十石?稻亩产二十石?”晏陈瞪大眼,要不是碍于她是女郎,他都要摇她了,“林员外,你醒醒。”
林福给了一个白眼,“你懂什么,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袁、晏、罗:“……”
“先不管梦想不梦想吧,淮南道这事,咱们也得派人去查查。”袁志美说。
罗关点头:“下官也如此想,此事非同小可,不能任由旁人泼咱们屯田司脏水。”
晏陈说:“可以跟着御史台南下的监察御史一道。”
“那派谁去呢?”
罗关说着,看向袁、林、晏三人。
派人去淮南道详查,那自然不能是流外的小吏,过江龙不压地头蛇,当地的屯官恐不会配合,那只能是流内官。
屯田司流内官就在座四人。
郎中袁志美要坐镇屯田司,且还得去国子监给监生们授课。
员外郎林福要主持冬小麦种植和实验,且还得盯着道长们制作化肥之事。
能去的就只有罗关和晏陈这两位主事了。
然后罗关就发现袁郎中和林员外的目光都投在了自己身上。
“此事事关重大,只有交托罗主事,老夫才放心。”袁志美说。
罗关指着自己,惊呆。
“屯田司的未来就在罗主事手中了,务必要查出内情,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蠹虫。”林福说。
罗关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辛苦了,罗主事。”晏陈拍拍罗关的肩膀。
罗关终于找回了自己被猫叼走的舌头,“怎么是我去?我以为会是晏主事去。”
林福说:“晏主事脾气暴又毒舌,一张嘴叭叭几句就能把人气死,让他去,恐怕扬州那边的人会把他暗杀了。”
“我脾气哪里暴了?!”晏陈怒。
“这句话就很暴。”林福说。
“……”晏陈差点儿就暴了,但拼命忍住,就很内伤。
由罗关跟着监察御史去扬州一事就这么定了。
之后袁志美让晏陈罗关自去做事,他留下林福说话。
“今日早朝,庞侍郎突然朝屯田司发难,恐是冲着老夫来的。”袁志美说。
林福正在升炉子准备煮水煎茶,听了袁志美的话,笑了一声:“老师,我倒是觉得是冲着我来的。”
袁志美摇摇头,把收着的一块上好茶饼递给林福,“庞子友此人平日不显山露水,你恐不太了解,他曾受慕容毫恩德,慕容毫的理学推行他在其中出了大力。”
林福往烧沸的水里放盐的手一顿,诧异道:“这我倒是真不知道。阮桥台常常出入太子少师府,我却是知道的。”
“庞子友微末时得慕容毫相助,此事我也是偶然得知,你不知是自然的。”袁志美说:“慕容理学由慕容毫之父提出,到了慕容毫手里被壮大,他野心挺大,想比肩孔孟二圣。他的拥趸对其他学派之人也是诸多打压,庞子友出力不少。”
“他那一套君臣父子男尊女卑的理论我可不赞同。”林福哂笑一声,随手扔掉打水漩涡的竹夹子,有一种洒脱姿态,“说得好像他就不是他母亲生出来的一样,说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