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三人行, 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注1】。有些事有些道理,我也是刚刚才明白。人应该往前看, 而不是沉浸在过去。过去已经是悲剧了,何必让悲剧延续下去。”左轻侯朗笑道。
“你觉得他是贪生怕死吗?”叶孤城忽然与西门吹雪道。
“原本他是必输, 却接了约战,现在他未必输,却愿意认输, 又怎么会是贪生怕死呢?”西门吹雪笑道。
薛衣人败给了燕南天,气势已破,即便将约战延迟, 状态也很难达到与燕南天一战前。可是左轻侯却破妄了,用夏祈音与薛衣人说过的话来说, 就是左轻侯摸到了那把钥匙。
习武之人根骨、勤奋缺一不可,但还有一样最玄妙的东西, 那就是悟性。
有人一辈子惊才绝艳却无法开悟, 有人连武功都不会却可能一夕之间莫名其妙就开悟了。比如黄裳, 本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读书人, 却一朝开悟成了绝世高手。又如现在,本来落后薛衣人一步的左轻侯豁然开悟了。
薛衣人看了左轻侯一眼道:“好!”
薛左两家的仇恨持续了那么久, 两人迟迟没有动手, 早有几分惺惺相惜。这次的约战, 要说两家还对那段仇恨多在意, 还不如说是想要求个了断。薛衣人意识到自己老了, 想要在死前将一切了断。
可是败于燕南天后, 薛衣人又觉得所谓的了断没有那么重要了。他输了, “血衣人”终究不能完美的落幕了。他的剑下多一个少一个认输的左轻侯, 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收藏室里少一件属于左轻侯的血衣罢了。
可当薛衣人答应取消约战后,他的腰背都少了几分往昔的挺拔。当薛衣人不再是天下第一剑时,他仿佛成为了一个普通的老者。
“一个人骄傲了一辈子,临老才发现自己的失败,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若是不能接受这份失败,那就只能勉力去弥补了。”左轻侯对薛衣人长长一揖,转身离去。
落井下石?不,左轻侯不是这样的人!那么,左轻侯的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祈音刚与卢方说完燕南天在陷空岛暂留的事情,就看到左轻侯朝她走了过来。
“我感觉——”夏祈音喃喃自语道,“我的麻烦好像上门了!”
“我猜他是讨债来了!”白玉堂笑道。
燕南天也笑了:“她总是将所有人算的死死的,支使的大家团团转,偶尔也应该被人算计一回才是。”
“……现在才知道我人缘那么差。”夏祈音不可置信地看向燕南天,“还有燕伯伯,为什么你竟然也学会落井下石了!”
燕南天笑道:“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左轻侯已经走到面前,与夏祈音笑道:“我取消了与薛衣人的决战。”
左轻侯的神情十分轻松,没有半分勉强之色。
“恭喜!”夏祈音认真道。
不是恭喜左轻侯取消决战,不会有生死之忧,而是恭喜他心境的提升。
左轻侯笑了:“所以我明日有空,想请你和楚留香一起品尝鲈鱼脍。虽说是晚了几天,鲈鱼或许没有那么肥了,但好在庄上的仆人伺候还不错,应该不会让人太失望。”
每年冬至前,左轻侯都会让人精心挑选鲈鱼提前养在家中待客。因为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这些鲈鱼也一直养着。掷杯山庄的鱼池是河里引过去的活水,即便被圈养了一阵子,鱼也的口感也不会有太大变化。大约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了节气,鱼会略瘦几分。
“这是我的荣幸,明日必将准时赴宴。”
得到夏祈音的回府,左轻侯便带着女儿和亲信左升离岛了。
“讨债的请吃饭,那一定是鸿门宴。”白玉堂促狭道。
夏祈音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一个人放下了世仇,放下了名利,不外乎两种情况:第一、看破红尘;第二归于情。”夏祈音道,“所以,我已经猜到他请我吃饭的目的了。”
左轻侯显然不是看破红尘,所以只能是第二种归于情。许多人抱着为爱人为家人过的更好的心愿,踏上了追求名利的道路。可最终多数人都迷失在名利之中,原本为之奋斗的目标反而成了牺牲品。
左轻侯既然已经放下了名利,那么能够让他操心的大概就是女儿左明珠了。
“哦?”
“如果有人向左轻侯一样找我‘麻烦’我希望多多益善。”夏祈音眨了眨眼道。
左轻侯只邀请了楚留香和夏祈音,知道有事情说,夏祈音并没有带其他人同行。
左轻侯亲手烹调的鲈鱼脍果然堪称一绝,夏祈音不似白玉堂和楚留香的舌头那么叼,即便有时节不应的小瑕疵吃得也十分欢喜。饭毕,撤去残羹,左明珠亲自为客人奉茶。
左轻侯不无遗憾道:“可惜过了时节,明年我定然让人备下最好的四腮鲈鱼。到时,夏会长一定要和香帅一起来试试应节的鲈鱼脍才好。”
夏祈音闻言俏皮道:“我最喜欢热闹了,若是来了,许就不止我一个了。”
“哈哈~若是如夏会长这样的朋友,左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