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2 / 3)

手腕不让他离开自己。

往事不可追。

穆宗对自己说。

那位所谓的竹马,即便离月对他情分再深又如何?在以后更漫长的时光中,离月的目光必然更长久地望向自己。

他会让那个竹马在离月心底留下的痕迹慢慢变淡、消失。

短短一瞬间,无数想法在穆宗心底流转,他面色保持平静,语气淡淡:“原来是这样。”

帝王握着他的小神仙细细的手腕,一路走到软榻边坐下,他看也不看低头的内侍,而是耐心地拿了一块帕子低头将离月淡粉色指尖的黏腻葡萄汁水擦干净,一边道:“他是方才打碎琉璃盏的内侍?”

离月点头:“对,就是他。”

穆宗眼底带了杀意,言语间却十分顺从离月:“离月觉得他和你曾经的玩伴长得像,我会命御医为他诊治,也不会怪罪于他。”

“只是他到底是宫中内侍,我不好将他直接给你,不如我在禁宫为你留一座宫殿,让这个内侍为你打理,再给你一块自由出入禁宫的腰牌,你什么时候想进来玩都可以。”

这话已经宽容得出乎意料,但始终静静低头一言不发的小竹,却能感觉到上方传来的重重压力。帝王难得的忍耐,只对着一个人罢了。

事实上,不似先帝皇权被三股势力把持掣肘,本朝帝王在前朝后宫已然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即便有人心底不满也不过是在暗地里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罢了。

故而不过一个内侍,穆宗想给离月带走,轻而易举。

他的那番提议可以说完全是出于私心罢了。

他既不想让离月将这个与曾经玩伴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内侍日日处在离月身边,让离月“睹物思人”。

也有借机让自己能有更多机会看见离月的想法。

小侯爷并没有觉得帝王做了极大的让步与妥善的安排。

他擅长得寸进尺。

帝王如此耐心地为他擦拭手指,又温声细语。

给他传递的最大信号是,危机解除了。

他方才随意出口的那番话,穆宗相信了。

小侯爷便立刻开始挑剔起帝王的安排。

他努力拉拢小竹是想在未央宫安排一个眼线。

且他相信以“竹大人”的能力,可以为他在禁宫发展势力。

发展势力要有人有钱,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穆宗为他在禁宫安排宫殿、将小竹拨到那里,他的计划也不是不能进行。

但是效果自然不会如同预想的那么好。

小侯爷已经准备反驳帝王的建议,在此之前,他任由自己的手被穆宗握着,十分谨慎地问了一句:“兄长现在是不是不气啦?”

穆宗眉眼带了淡淡的无奈,面对离月的试探,他将绢丝手帕放在一边:“你知道惹怒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离月顺着穆宗的话,第一个想到的是梦中被千刀万剐、三日才死的小竹,于是原本跃跃欲试的他又噤声了。

他浓密纤长的睫毛蝶翼般颤抖,带着欲言又止的意味。

穆宗将一切尽收眼底,清楚自己又一次吓到离月了。

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想要离月的依赖与亲近,因此从不在他面前表露任何帝王的威严与残酷。

只是离月怎么会因为他方才那句话如此惊惧?是谁对离月说了什么吗?

穆宗语气稍稍严肃:“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他这样眉眼锋利的样子反而让离月愈发犹豫起来,他轻轻摇头:“没……”

片刻,他又试探着问:“那兄长,如果我惹怒你,你会惩罚我吗?”

看上去的确在穆宗不知道的地方,听人说了些什么。

穆宗一直知道许多表面乖顺的世家权臣,背后都极讨厌他,他从前不在乎这些诋毁谩骂,不管他们心底怎么想,在朝堂也要如鹌鹑般缩着脑袋。

但若这些传到离月耳中,让离月因此害怕他并远离……

穆宗黑眸深深,瞳孔微缩,手指轻敲桌面,一声声回荡在此时异常安静的殿内:“阿月说一下,你以为兄长会怎么惩罚你?”

离月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骤然握紧,掌心传来一点刺痛。

他的眼前仿佛再次闪过那个场景,炎热的午后,嘈杂的刑场,鼻尖是浓浓的血气与臭鸡蛋烂菜叶混合的腥臭味。

被绑在刑台的青年,挂着扭曲的笑,瞳孔漆黑照不进一丝光,一边的刽子手正一点一点割下他手臂的肉。

薄如蝉翼。

先是手,然后是其它地方……

离月面色再次苍白起来,声音也低了许多,仿佛漂浮的烟:“比如,凌迟……”

“砰——”

一声脆响拉回了离月的心神。

他连忙想要去看穆宗此时的表情,却被人笼罩住,是穆宗走到他面前。

宽大温热的手掌贴着他的脊背,带着十分小心温和的力道,耳边是穆宗压低的轻柔低语:“别害怕,阿月,别怕……”

一声一声。

后来恍惚中离月觉得这声音似乎带了恳求:“别怕我,阿月,我不会。”

好一会,穆宗退开一些,他认真注视离月星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