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里吗?
这一丝微怒,在看见离月带了惶恐的黑眸后便烟消云散。
罢了,离月年纪小,之前又在外面长大,本就不懂这些,是他没有给离月足够的安全感,让离月要用拐弯抹角的办法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面对离月有些可怜兮兮的脸颊,穆宗语气已经温和下来:“你是小侯爷,盛汤这件事自然有内侍宫人做,你尽管吩咐他们就行,不必亲自来。”
离月见穆宗似乎并没有准备生气的样子,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又道:“那兄长先去换衣服吧,我也吃饱了,就在这里等兄长。”
即便知道离月心底或许在算计什么,但面对这样乖巧、双眸乌黑明亮的小侯爷,穆宗也说不出一个不字,他只能又捏了一下小侯爷白皙柔嫩的脸颊:“那你在这里等,需要什么就吩咐人去做。”
离月就等着这句话,他急不可待点头,等穆宗离开后,便吩咐被穆宗留在殿内的大监:“方才那个叫小竹的,现在在哪?”
大监早在看见离月第一眼时便已猜测到,帝王最近种种变化真正的原因。
要知道即便他这样年纪大了、见多了深宫黑暗倾轧的无根之人,看见离月也忍不住心软,何况帝王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在这禁宫内,原本大监只需听帝王一人的吩咐,然而面对离月,大监心知,往后就不一定了。
大监拿出十分的恭敬:“回小侯爷,犯了错的内侍会被关在宫巷暗室,等待处置。”
大监轻描淡写,仿佛要被处置的是什么猪狗之流,而不是一条人命。
离月皱了皱眉:“将他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原本外臣是没有权力对禁宫的处置指手画脚的。
但大监只犹豫片刻就答应了:“是。”
*
小竹能感觉到拉着他的两个禁卫有几分不耐和嫌弃。
也是,宫中禁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陛下直掌的龙禁卫,各种背景都有。
另一部分则是世家权贵子弟,受荫庇入宫,这批权贵不叫禁卫军,而是被称呼为禁卫官。
小竹可以肯定,拖着他的这两位便是禁卫官。
他们三人站在正殿外等待传召。
似乎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片刻。
小竹心底有些盼望再见那位平津侯,因为这份期盼让他灰褐色的眸子少了几分浑浊,多了一些明亮。
很快年轻的内侍有人过来让他们进去,声音尖利,在看见死狗一样的小竹时有几分洋洋得意。
是小西。
但此时小竹已经顾不上小西是如何庆幸与洋洋得意了,对方在他眼中向来是跳梁小丑一般的角色,如何在这次的转机中求得一线生机才是他最要注意的事情。
并且他获得了一个好消息。
果然是平津侯召见他。
倒是拖着他的两位禁卫官,听见自己要见的不是陛下后显然放松了不少,在森严的内殿,无视小竹与小西,抱怨了两句:“这个平津侯好大的威风,竟然管起禁宫的事了。”
“你管他,一个长在烟花之地的庶子,你能指望他懂规矩?现在不过是陛下用得着英国公,纵着他。”
“这么嚣张下去,只怕也没有好下场。”
两人也不欲多谈,只互相交换了一个有些恶意与嫉妒的目光。
他们俩在家中也是庶子,勉强得了一个禁卫官,在禁宫中他们下不能差遣那些平民出身的龙禁卫,上不能对真正权贵之后的禁卫官如何,故而更嫉妒在他们看来是天上掉馅饼好运才被封为平津侯的离月。
小西和小竹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小西无所谓,低着头假装没听见,他得罪不起这些禁卫官大人。
小竹心底却带了怒意。
这些人怎么配谈论平津侯,还用如此下流恶毒的语气?若有将来……
小竹心底埋藏的种子,在那一点火星的炙烤下,悄悄发芽。
*
离月坐在软榻吃葡萄。
他正餐要哄着才吃两口,吃起甜津津的葡萄却十分主动。
也不用大监安排的宫人剥皮,自己十分有耐心地一点点将葡萄的薄片撕下一个小口,慢吞吞吮汁水。
四个人就是这时进来的。
小竹被扔在地上,其他三人跪下行礼。
小竹也忍耐着膝盖的疼痛与浑身的疲惫,板正跪好,之前心底的各种想法此时都化为了紧张与忐忑,他低着头屏住呼吸,心底不由自主描绘着离月此时的模样。
他甚至觉得,即便待会逃不过一死,能在死前听见小侯爷的声音、看一眼小侯爷,他心中的遗憾不甘便少了许多。
另外三人却没有他的谨慎,听见上方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忍不住抬了抬头。
离月正专心吃葡萄,忽然听见扑通闷响,吓了一跳,手中圆润晶莹的葡萄也滚落在金砖上,一路滚到了跪着的小竹面前。
他抬首,就看见三个人叠罗汉一般叠在一起的姿态,于是恼怒变成了好奇:“你们在做什么?”
三人立刻重新跪好,这一次却不敢抬头,他们眼角能看见离月染了汁水、白皙漂亮的指尖,心跳得飞快,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