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小皇帝在场时,纪心言都尽量不让自己出现。
这次也不例外。她独自上了金楼顶层,站在窗后,看着他们。
韩厉身穿便装,一言不发地站在小皇帝身后。
小皇帝咳了一声,他便上手抚了一下。
金楼外候着数辆马车。
太后上了当中一辆,却让小皇帝骑马与韩厉同行。
看得出,太后有意让小皇帝与这位能力出众的叔叔多亲近。
将来大业得成,小皇帝身边总要有几个信得过的实干者。
韩厉自是不能同意,他也不想带。一来小皇帝身体有恙,二来他懒得照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夏君才跟着相劝。
太后这才让小皇帝坐回马车中。
纪心言的目光始终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这天太阳大好,雨过天晴的透亮。
金楼众人皆出来送行,夏君才更是骑着马要将车队送至城门,只有纪心言一个人站在顶层目送车队走远。
韩厉坐在马上,跟在皇帝车驾旁,似是有所感应,回头朝金楼望过来。
纪心言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自己,因为她已经看不清他的神情了。
她抿着唇,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她又想韩厉一定看不到她在笑,所以她又朝他挥手。
她看到他也举起了手,朝这边挥了挥。
……
韩厉的动作引得夏君才跟着回头。
他看到站在金楼上的纤细身影。
等车队拐出金楼视线范围后,他对韩厉道:“纪姑娘住在这里,你尽管放心,我会让人以待客之道对她。”
“多谢。”韩厉道,“待我有了确切消息,她就会离开。”
夏君才一愣,看眼太后车驾,减缓马速,示意韩厉跟他到队尾来。
两人落在车队最后。
夏君才皱眉道:“纪姑娘还要离开?去哪?”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夏君才责道,“她在金楼住了这么久,让她出去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金楼地处大昭,能有什么危险。大豫境内的据点,她一个都不知道。”
夏君才道:“我不放心,还是让她留下,吃穿用度不会少了她。这样你也能心安些,想她时就回来看看。”
韩厉扬眉,听这个意思倒像是要把纪心言软禁在金楼。
他笑了下。
说实话,那丫头的小聪明多得很。夏君才又不能长住金楼,纪心言若一心想离开,凭兰芝未必看得住她。
他倒不怕纪心言让自己受委屈,但夏君才的话,他听着很不爽。
他看着前方,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夏将军,将来大业得成,你会是什么官职?”
夏君才不解,想了想说:“或许仍是御前侍卫或御林军统领,但圣意难测……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年孝宗在世,他便是御林军统领。所以极大可能,他会继续这一官职。
韩厉点点头,说:“以夏将军的贡献,这两个官职都配不上。只可惜夏将军并非领军打仗之人,又非文官,最适合的,的确是这两个职位。”
夏君才微微皱眉,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而是韩厉的语气。
他好像一个上位者在分析该给臣子何种职务。
夏君才看着韩厉长大,教他读书习武。
那时的忠义堂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大家团结在一起,可以说,第一批从京城逃出来的孩子,都是夏君才亲手带大的。
是以,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更像师徒,而非君臣。
他认真回道:“此事自然由皇上定夺,无论如何,对夏某来说,都是皇恩浩荡。”
韩厉淡笑,道:“夏将军对大豫朝对孝宗的忠心无一丝掺假,即使知道自己将来并不能因此事封疆称王,仍然全身心地扑在复业一事上。因此,我一直对夏将军你敬重有加。”
不知为什么,夏君才忽然觉得自己也得郑重回话才对,他甚至有了下马立定回礼的冲动。
他肃正神色,道:“这都是夏某该做的。”
韩厉点头,又问:“那么,夏将军以为,我会是什么官职?”
夏君才忽地心慌,躬身正礼,拱手道:“自然是晋王殿下。殿下是太|祖的血脉,怎可以官职而论。不必大业得成,殿下如今便是晋王。”
在夏君才心中,血脉一事不容亵渎,无论功过大小,臣就是臣,君就是君。
按本朝例法,臣子见到皇家宗室成员无论官职大小,都需行拜礼,官职较低的甚至要行跪拜礼。
如今他二人尚可以师徒相处,但将来回了京城,每次见面,夏君才都要对韩厉行礼。
韩厉道了声好,缓缓开口。
“纪心言是本王认定的王妃,无论她想去哪想做什么,你都不可以阻拦。”他笑了下,“这不是请求,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