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靠背上一歪,搂着娜仁:“来,咱们娘们亲近亲近,今儿晚膳想吃什么?让小厨房预备。”
“不是做板栗焖羊肉了吗?”娜仁道:“再做两样清清淡淡小菜吧。”
福安应了一声,示意一个小宫女儿去小厨房传话,娜仁多看她两眼,道:“这是从前在院子里莳弄花草福寿吧?”
福安笑道:“能让慧主儿记住,倒是她福气。不错,正是福寿,本是照顾院子里花花草草,奴才见她伶俐,办事又用心,就把她叫进里头来服侍了。”
“那也是她缘法。”娜仁随口道。
桌上茶凉了,宫女换了热热上来,太皇太后端起在手中却未饮,只轻轻嗅着茶香,撇着茶水上浮沫,半晌才道:“皇帝很宠爱那李氏?”
娜仁被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太皇太后话里‘李氏’说是清梨,便道:“大概是很宠爱吧,听闻与佛拉娜平分春色,虽然皇后并不逊色,却也推了一个陪嫁宫女来分宠,到底没成。”
“倒都多日子事儿了?”太皇太后一敲她额头:“你消息还没我这个老婆子灵通呢!……皇后今儿来,说起各宫用度,话里话外说启祥宫裁衣一事上耗费不少,我说宫里那一份超出去了自有嫔妃自己填补上,皇后却说是皇上出那一份。我想着,她许是有什么事儿,却不好明摆着说出来吧。可惜了,我是打定主意不管皇帝后宫事儿了,那李氏既然没闹出什么大风浪来,我也乐得看热闹。”
娜仁随口道:“皇上有分寸。”
“可不是吗?我这老婆子管多了反而恼人。”太皇太后笑吟吟地,改手去轻抚她脊背,笑道:“你和李氏处得不错?”
娜仁拄着下巴伸手逗炕边高几上玻璃水缸里金鱼,听了道:“还不错,清梨性子不错,好相处,说话有趣投机,处在一起倒比佛拉娜舒服。”
“那就是眼界比马佳氏开阔了。”太皇太后微微沉吟着,又问:“生得很是不错?”
娜仁满眼憧憬:“如花似玉,江南烟雨中瀛洲玉雨,也不及她十分之一。”
太皇太后一翻白眼,“休与我扯那些酸话,当日选秀见也不过平常啊……”
“那是平常?!”娜仁一骨碌翻身坐起,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盯着太皇太后猛看,“您眼界几时这样高了?去哪里长见识,怎么也没带上我一起?”
最后一句才是这一长句重点,她满脸痛心疾首地看向太皇太后,大眼睛亮晶晶闪烁着一样光芒,太皇太后狠狠点点她额头,骂道:“臭丫头!你一日日,小脑袋瓜子里可想点正事吧!那李氏……也罢,你看人也没差过,顶多是有些小盘算罢了,真若是个恶人,也入不了你眼,我且不管你了。”
她心里自有一杆称,也有些盘算,那李氏选秀时样貌不显,但娜仁却满口夸她绝色,皇后也隐晦地表示过李氏容貌出众,后妃中无人能及,那只能说明李氏选秀当日藏拙了。
若是藏拙,虽有不想入宫可能,更多却是谋划着要入宫。
盖因当日选秀,她选上李氏就是因为李氏容貌并不十分出众,说到底她心里对那些个汉人还存着忌惮,若是李氏真有一副颠倒众生容颜,她便要警惕她当了第二个董鄂氏,断断容不得她入宫,有魅惑皇帝机会。
且……董鄂氏到底还是满族著姓出身,李氏那可是实打实汉家女子。
但如今既然万事已经尘埃落定,她也阻止不了,皇帝虽然宠爱李氏,却没将旁人弃置一旁,也没冷落了皇后,让中宫蒙尘,这便可以让她放心了。
到底皇帝与他汗阿玛是大不一样。
太皇太后垂头瞧着娜仁闷闷地回去逗鱼样子,嘴角向上一扬,微微一笑。
腊八前两日,腊月份例送到了永寿宫,琼枝点了一遍,问:“怎么多了两块皮子和四匹锦缎?”
内务府人一愣,复又对琼枝谄笑道:“许是底下人分东西时候数错了,实在是我们疏忽,姑娘见谅,这就带回去。”
琼枝倒没想在小节上与他多计较,点点头道:“你们也不同意,就拿回去吧。”
内务府那人吩咐小太监们把东西抬上,出了永寿宫门摇摇摆摆昂首阔步地往回去,后头小跟班们见他这样子就知道打是什么主意,对视两眼,有猥琐一笑,有低头盯着青石板路,还有眉头微蹙,各有盘算。
内务府说到底只是内宫一个机构统称,底下分有许多部门,饭食负责宫中主子奴才们衣食住行日常所需,都可以说归为内务府管理。
负责往永寿宫送月例是个不大不小官,怒气冲冲地回了库房,扯嗓子喊:“麦穗子呢?”
一个小宫女肩膀瑟缩一下,咬着唇讪讪道:“公、公公……”
她见这太监满脸怒气样子,支吾着就没说出来,这时旁边却有一个小太监,指着她唾道:“你们这群宫女子,欺上瞒下,连公公也瞒起来了?”
然后走到那官前头,满脸谄笑:“麦穗子搁后头廊子下打络子呢。”
“呵。”管事狞笑着看看那不愿说宫女,指着她道:“明儿皇庄里送来东西,你们都不必般了,就让她搬吧!”
搬那些粗重东西实在不是宫女活计,她们本来也只在这边做些零散活,此时忙要告饶,记着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