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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个【小丑狙击手】,在最开始的那条时间线,和白六联合配合,用银色子弹杀死了苏恙。
但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些以后为非作歹,无所不能的怪物,现在还全是幼崽,还没有成长到让很多人的命都来谱写他们的犯下的罪恶的地步,还没有成长到,让他熟悉的那些人,痛苦地,崩溃地跪在墓碑面前哭泣的地步。
问现在,这些邪恶的,怪物的雏形们,全都被他全部关在了这个深不见底的牢笼里,只需要他轻轻开上一枪,那些他避之不及的未来,就再也不会到来。
唐二打没有焦距的眼睛从浑身湿透,脏兮兮的刘佳仪的身上,转移到脸上带着血痕,握住枪姿势不太标准的牧四诚脸上,又移到了脸色紧绷,用枪死死对准他的木柯手上。
最终,他看向了站在异端【0001】门前的白柳。
所有人都不再是唐二打记忆中的模样,他们太弱小,太单薄,就像是唐二打回忆里他们大杀四方只是一场他捏造出来安慰自己的幻觉,但这种想法在看到白柳的一瞬间,就彻底破灭了。
只有白柳没有变过,他仍旧和唐二打所有时间线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很朴素廉价的白衬衫和西装裤,瘦削的身材,和那双黑到不反光的眼睛。
白柳平静地垂眸看向唐二打,眼睛黑得就像是不会再迎来白昼的夜空,他注视他,就像是深渊在注视着无能的猎人。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唐二打有太多记忆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经历过多少的时间线,他的脑子里存放了太多痛苦的记忆,以至于他快要记不清大部分事件了。
但他却始终这双淹没在他脑海里无数记忆里的,来自于白六的黑色眼睛。
白六就像是不可摧毁,不可战胜的邪恶神明,永远在故事的最后记忆的最深处,这样用这样带着一点笑意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唐二打,宛如在对他高不可攀的怜悯着,说,你看无论你怎么挣扎,你都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救不了你想救下的人。
那些无数次死去的人们伸手抓住唐二打的手腕和脚踝,想要把他拽如深渊与地狱,他们对他凄厉地嚎叫——队长!!杀死他!!替我们报仇!!
这些记忆在唐二打大脑里每一个可以激起他情感回馈的区域里反复回放,最终混合成了一片灰黑色的,分不清细枝末节的,名为众人的仇恨的混合记忆——已经不再是唐二打一个人的记忆了。
好像有很多个死去的人同时住在他的脑子里,存在于他的身边,无时无刻,每分每秒,满脸血泪地趴在唐二打的耳边低语——队长,你怎么还不为我报仇?
你忘记我们了吗?
忘记这些为你死去的队员,忘记了你自己存在的意义,忘记你为什么要踏上这条路了吗?
这种不会停歇,从所有人身上汇聚而来的愤怒,在每条时间线唐二打看到白六的那一秒,都会达到巅峰。
就像是这些一直萦绕着他的怨魂在那一刻无法阻挡地附身在他身上,嘶哑地对白六怒吼,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对无辜的人,做下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看到这些普通人因为你带来的东西如此挣扎,你不会因此感到痛苦吗?!
这是唐二打第一次抓到白六的时候质问他的话。
他当时远不如现在对上白六平静,或者说,唐二打根本无法保持冷静,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一枪崩掉坐在审问室里的白六。
死了将近两个支队的队员才把这家伙抓紧基地里,还被【流浪马戏团】的其他成员生抓了一些队员走。
而在审问白六的每一分每一秒,已经回到基地的幸存队员都会收到那些被抓走的队员被刑讯逼供的视频。
那些被活着抓走的队员遭受着比死亡更可怕的罪行,而遭受罪行的同时,还被拍下了视频发送到了基地里每一个存活队员的手机或者是电脑里。
只是看那样的视频,没有人会觉得活下来是一件幸事,无论是对回到基地的队员,还是没回到基地的队员来说。
小丑的脸出现在视频里,他脸上用油彩画着方块或者梅花的符号,右眼下有一滴用黑色颜料涂抹出的巨大泪滴,嘴唇的两边用红色勾勒出夸张的大嘴,愉快地上扬,嘻嘻地笑。
他提起坐在刑椅上被折磨得已经看不出人形的一个队员的头发,说想要你们的队员的话,就拿我们的老大来换吧。
这个队员的脸唐二打做梦都忘不掉。
他身上的制服已经全被血给打湿,全身都在无意识地痉挛颤抖,胸前的工作证也血迹斑斑,隐约能看到一个苏字,其他的字全都被血染湿染透了。
这个队员被小丑提着头发,但看着镜头的目光已经没有焦距,彻底涣散了。
小丑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抓住头发,把刑椅上那个队员奄奄一息,耷拉着眼皮垂死的脸往镜头前怼,笑着说,哦,忘了告诉你们这次受罚的人的身份了,这是第三支队的副队长,苏恙。
苏恙艰难地抬起脏兮兮,满是伤痕的脸,他血水从他的额头上的伤口滴落,从眼睛上成片地滑落,一直顺延到下颌,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