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 / 2)

放弃了,只是隐约摸到绣嚢里好像有个什么小物件。

乐小义守在床边,替姬玉泫把了脉,她曾在药堂打杂,粗通医理,可姬玉泫的脉象过于复杂,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只能探出姬玉泫体内气机紊乱,心绪不宁,再多的她看不出来。

乐小义没去找魔龙子,回想起晚间魔龙子突然上门的异常,她怀疑姬玉泫如此就是他在捣鬼,比起魔龙子,她更愿意相信住在西厢的石刹。

思及此,乐小义起身准备去西厢,而昏迷中的姬玉泫却忽然睁开眼,用力拽住她的衣袖“别走。”

乐小义见姬玉泫醒了,绷紧的心弦稍松,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什么,忙贴近床侧,握住姬玉泫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小泫,是我,我不走。”她故作镇定的声音显得格外沙哑,不经意间微颤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的慌张。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好些话堵在她心里,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乐小义深吸一口气平复过于忐忑的心情,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仓皇“小泫,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姬玉泫喉咙颤了颤,吐出两个字“抱我。”

乐小义眼眶红了,她极力忍住泪意,躺倒在姬玉泫身侧,将姬玉泫揽进怀里。

姬玉泫抓着她的衣襟,浑身不住哆嗦,竭力朝乐小义怀里靠,后者于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乐小义快坚持不下去了,怀里的人终于停止颤抖。

随即,乐小义便感觉胸口传来隐约湿意,有温热的液体沿着她的衣襟渗进她的脖颈,姬玉泫在哭。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心上撕扯,疼得乐小义快喘不过气了。

“是不是魔龙子?他在你饭菜里下毒?”乐小义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声音可以如此怨毒。

姬玉泫在她怀里摇了摇头。

不是魔龙子?

“以前也常这样吗?”乐小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下午就开始了?”

姬玉泫没应声,不点头,也不摇头。

乐小义死咬牙关,神情晦暗。

姬玉泫的反常是从用过午膳后开始的,兴许下午乐小义进来看见她埋头宫务的时候,她已经在沉默地忍耐痛苦了,只是为了不让乐小义看出来,才故作冷淡的样子。

乐小义心里堵得难受,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令她像堕入黑暗的深渊。

她帮不上姬玉泫。

自重逢以来,总是姬玉泫在迁就她,制造相见的机会也好,开解她自卑的心绪也好,所有的一切,姬玉泫都站在前面,替她挡掉风风雨雨,她因此过得自在,却忽略了姬玉泫为此付出了什么。

姬玉泫,是玄天宫的少宫主,她身上有无数伤口,新的,旧的,数不胜数。

这些只是乐小义看得见的,还有许多她不曾亲眼看见,也无从触摸,却实实在在刻印在姬玉泫身上的伤口。

此刻伏在她怀里的姑娘,只比她大一岁。

看起来从容有度,进退自如,好像所有问题在她面前都能迎刃而解,从没有什么超出她的意料,也没有什么困境能使她驻足。

可她只是一个未满二十四岁的姑娘,距离她的生辰还有一个多月。

那些外在的,处变不惊的从容和杀伐果决的残忍都是她保护自己少受伤害的盔甲,她只有让自己更强大,更肆意,更嚣张,才能不让人窥见她变幻莫测的面具与滔天的权势之下,伤痕累累却依然纯粹的自我。

乐小义鼻头泛酸,双目通红,她搂紧姬玉泫,似要将姬玉泫揉进她的身体里,但她又怕弄疼了怀里的人,于是忍耐克制,但埋在姬玉泫发间的眼角却偷偷涌出泪来。

她恨自己迟钝,直到此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姬玉泫并非坚不可摧的山岳,她有血有肉,受伤了会流血,生病了会难受。

许多事,姬玉泫也许不是不想和她分担,只是因为她还需要时间成长,姬玉泫从不给她施加压力,让她以自己的节奏缓慢轻松地朝前走。

先前姬玉泫在她面前表现得越轻松,此刻她心里就越痛。

如果她有能力保护姬玉泫,是不是就能让姬玉泫少承受一些。

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强大的实力,对力量的渴望在她心里种下种子,肆意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