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快夜里了, 这帮人怎么还给上路了?”
驿站里的小杂役提着一桶水,站在院门口, 看着之前在这儿已经住了足足有十三天的汉子们,骑在马上疾驰而去, 透着股子仓皇的味道……怎么也不像是他们声称的那样, 是带着其中一位进城里找名医了。
看着这伙人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不过就算是有猫腻, 那也不关他一个小小杂役的事嘛。
小杂役来到之前被这些人住过的屋子, 用手上那块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抹布擦着桌椅,一边嘴里嘟囔, “看看这桌子, 看看这脏!吔!”
待去收拾那床榻时, 就看到原本驿站里的被子散做一团,上头乱七八糟地落着好些脏东西, 看上去跟狗窝也差不了多少了!
小杂役捏着鼻子拎起被子, 一股子馊臭味就扑面而来。
“哟, 这被子里怎么,怎么还有块鸡骨头?”
他记得这里是躺着那个病得不能起身的客人吧?病成这样了还能在被子里啃骨头?
想想就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勾当呢!
小杂役呸了一声,将被子塞进手里的麻袋……平时驿馆的被子单子都是不换洗的,然而若是明面上能看出来脏得不行了, 可不就只得送到村里那浆洗妇人家里去拆洗。
“咦?这是什么?”
随着小杂役的动作,一个小瓷瓶儿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 幸好这瓷瓶不过指肚大小,一时倒也没摔坏。
小杂役把那瓷瓶拾了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只觉得这瓶子做工精致,不似穷人家用得起的,再一抖搂,就能听到里头沙沙作响。
好奇心一时发作,小杂役就把瓶口打开,瞧了瞧,发现里头有几粒鲜红的丹丸,大小只有绿豆大,闻起来还挺香甜的。
“这怕是个值钱的药丸子吧?等空闲了拿去让郎中看看,是治啥的?”
做活做得正烦的小杂役顿时高兴起来,将这小瓶宝贝般地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去。
等到了第二日后晌午,仍像往常一般做活的杂役正准备回自己屋里歇着,随便数数今日收到的打赏,虽只有几个铜钱但看看也是高兴的。
忽然就听见驿站前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小杂役噌地就跳了起来,把荷包往自己腰里一塞,就朝外头迎了过去。
这般的动静,必是大主顾啊!
小杂役来到驿站的大门口,就看到一行车队正停在驿站前头那片空场子里,稍一打眼,嚯,少说也有六七辆马车,而且马车边上还有一队盔甲鲜明,身带宝刀的侍卫!
小杂役的腿脚登时都软了几分,这可是贵人啊!
“祖母,慢着些……”
一个俊俏公子从为首的马车上扶下位……老道姑来?
咦?小杂役就愣了神。
看这阵仗,他还以为是位贵夫人呢,怎么会是位道姑?
难道说,是哪个皇家道观里有名号的道长?
可还是不像啊?这要是道长的话,怎么可能有大孙子?
“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打扫天字第一号院!”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驿丞冷不丁地给了他个爆栗子,接着就满脸堆笑地迎上贵客……
这来的奇怪道姑可不正是唐佳。
圣旨都下了,她就算不大想去京城,跟那皇室贵人扯上关系,也不得不去了。
不过往好处想,她如今身为一品夫人,就算是进了宫,能让她行跪礼的也只有皇帝和皇后,就连贵妃都是平级……更何况本朝并不施行跪礼,只有在封禅祭天等大礼时才会用得到,寻常场合也就是普通礼仪罢了。
行吧,既然摊上了神棍角色,那她就尽量往好了演吧。
因为之前有黑烟那个预兆,唐佳这一路上还是很小心的。
吃喝住行都是留心在意,绝对不吃喝那来历不明的食水,就连夜里住宿,也要安排两个仆人值夜……这份小心劲儿,看得刘公公都不由得嘴角抽搐。
然而这一半的路都走完了,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唐佳也有些疑心,说不定她看到的那个劫,也跟那日十皇子碰到的山洪冲毁石桥一样都是跟天时地利有关的自然灾害?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躲过了就是躲过了……就怕是**。
唐佳自己琢磨了好半天,觉得自己一个外地小城的老太太跟京里的人那是八竿子也扯不关系……应该不是……吧?
然而唐佳就算是见识再广,也不可能想到这锅从天上来,半点不由人的一出。
身为一品夫人,不管在哪里住店,那自然是要有其排场的。
天字第一号院子,那放在现代,就是总统套房啊,尤其是出钱的还是公款……这感觉就更棒了!
在大孙子和侄孙女一左一右的护持下,唐佳走进了天字第一号客院。
天字第一号的客院那跟普通客院又大不同,这边的院子是每日都要洒扫整洁的……至于床帐被褥什么的……住天字第一号客院的人当然都是自带的。
唐佳住的这个卧室也就比她在洪府里的卧室小了一半,分成明暗两间,外头还有个待客的地方。
吴婆子已经带领仆妇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