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往书桌边一坐,一秒进入学习模式。
白茶又气又无奈地笑。
“公子,你真的舍得吗?”
冷山雁抬起手,修长手执抵在唇边,示意白茶噤声:“不要吵到她念书。”
他就没想过舍不舍得。
他这一生如在深渊,好不容易从白枯骨坑中爬了出来,他也不渴望往光明,他只想拉着沈家坠落,哪怕手段腌臜,也要踩着他们的尸骨过他想要的生活。躲在阴暗一隅,度此残生。
但沈黛末是一个例外,她不属于这阴暗的角落,更看不清他的阴暗面,竟然还会抱着他开心地夸他真好,真好。
沈黛末,在你的眼里,我真的这样好吗?如果你见过曾经的我,你还会认我是你的郎君吗?还会觉得你的郎君最好吗?
*
一个星期废寝忘食的学习,沈黛末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带着文房四宝和干粮来到考场龙门,经过搜查之后,一一入座开始考试。
试题慢慢展露全貌,沈黛末先通审了一遍题,然后按照次序作答。
县试要考三天,考试全封闭,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也意味着冷山雁没了最大的依仗沈黛末,在沈家的日子随便胡氏和阮青鱼拿捏。
“初春了,一会儿有人专门来清理街坊的下水道淤泥,妹夫你可得好好盯着。”阮青鱼说道。
“是姐夫。”冷山雁站在门口,端然有礼。
阮青鱼切了一声,沈黛末都去考试了,你还装温柔模样给谁看啊。
忽然一阵料峭的春风吹来,阮青鱼打了个寒噤,赶紧钻进东厢房去了。
“公子,外面真冷啊。那些清理出来的淤泥,还要把那些淤泥都填进大坑里,好恶心。”白茶抖着脚说道。
“白茶。”
“是。”
“......”冷山雁眸光淡淡,抬起宽大袖袍挡住嘴,声音压得极低。
“公子,我明白了。”
*
夜间,冷山雁系上襻脖,蹲在胡氏面前。
“父亲请抬脚,女婿给您洗脚。”冷山雁道。
胡桂华眉目得意,稍稍抬起脚,看着冷山雁小心的将他的鞋脱下,又把袜子摘下,握着他的双足浸入装满水的木盆里。
哗啦——
胡桂华撩起洗脚水水花往冷山雁身上泼:“这么烫,你是想把我烫脱皮吗?”
冷山雁淡然跪下:“父亲,是女婿错了,我这就去换新的。”
“这样就算完了?”胡桂华揪着他的衣襟,恨道:“重新烧水,浪费柴火又浪费水,不如你把他喝了。”
阮青鱼站在一旁幸灾乐祸。
洗脚水,冷山雁也不是没喝过,他上辈子经常受到这样的对待。
只是这一世,每每被刁难时都会有一个人坚定地护着他,现在他的身后空了,失落、难过以及淡淡的思念萦绕心头。
她在考场如何了?考场环境差,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她一定也不好受吧。
明明只是突然升起的思念,却忽然浓郁到收不住。
“妹夫,父亲叫你喝洗脚水呢,你敢不听话?”阮青鱼讽道。
“不好了,不好了!胡大叔不好了!”门外响起急躁的敲门声。
胡桂华也顾不上他,急忙打开大门:“出什么事了?”
敲门的是对面邻居,身后抬着满身污泥,气息奄奄的沈庆云。
胡氏惊吓地快要晕过去:“云儿,我的云儿!”
阮青鱼也跟着哭。
邻居说:“每年春天官府都要疏通水道,在旁边挖一个大深坑,淤泥都往泥盆里面装,今天才弄好,但是官府的人还没检查,所以就没有封盖。偏偏你家庆云喝醉了酒,一头栽进里面,也不知道呼救,我发现的时候她双手双脚都是冰凉的。”
“天呐!快去请大夫!”胡氏抱着沈庆云大喊。
阮青鱼也被吓傻了,连忙跑去找大夫。
胡氏还抱着沈庆云哭天喊地:“我的云儿,我就你一个姑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端,我可怎么活啊!”
白茶低头轻笑,老东西让你之前欺负我,欺负公子。别急,马上你就要跟沈庆云一起上黄泉路了。
“公子?公子?”
“嗯,怎么了?”冷山雁晃了一下神,问道。
白茶看着冷山雁一直看着东方,那里是考场的方向。
“原来公子在惦记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