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只因为他的大势已成，他三重天上有了一堆同盟人，他已经可以与儒圣分庭抗礼，他不怕出现变数。

这是两大圣人的判断。

这判断很高端。

世俗间也有智者，他们的视角也可以延伸到这一高度。

至少，诸葛清风就可以，此刻身在四皇子身边的他，听到这则消息，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三重天上大势已变。

四皇子呼吸似乎停止了：“如此节骨眼上，这位突然回归，牧野山庄一步从山庄化为标准的圣家，于你我之大计，有何影响？”

诸葛清风轻轻一笑：“世间之事，有危必有机，这件事情，殿下不能只盯着那位回归的巨大威慑，还应看到：机会！前所未有的机会！”

“机会？”四皇子心头大跳。

“机会至少有三个！”诸葛清风道：“其一，只要那位真正归家，牧野山庄原地升格为兵圣圣家，圣家不过问皇朝事，乃是圣殿铁规！”

四皇子霍然抬头：“本王懂了！牧野山庄升格为兵圣圣家后，他的直属子弟、他的门人全都得从朝堂撤出，他们针对朝堂的千年布局，就此斩断！这不是坏消息，这是好得无与伦比的好消息！”

诸葛清风淡淡一笑：“殿下悟了！还有其二，突然听闻那位即将显圣，葬州这块天地上的牛鬼蛇神，全都噤若寒蝉，各方势力全都会安静下来。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那边，会暂时斩断跟异族的联系。”

四皇子眼睛微微一亮：“然后呢？”

“然后还有第三条，让我们‘凌波局’功败垂成的那些家伙，也都会离开自己的岗位，而去参拜他们的祖师爷！”

四皇子心头怦怦乱跳：“圣人显圣的神圣时刻，我们实施终极大计？”

诸葛清风轻轻一笑：“世人贪婪处，我方恐惧为上策，世人恐惧处，我方贪婪更为上上策！兵家重归，朝堂力量全面清洗，天下重组，战机稍纵即逝，只要我们能够一举成事，也就握住了未来的大门之钥！”

四皇子手心都是冷汗：“诸葛先生所言，本王如何不懂？但是，在如此神圣时刻，做下如此大事，万一惹得圣人不快……”

诸葛清风摇头：“兵家重启，千年来开天辟地的大变局就此开幕，必然触动最顶层高人最敏感的神经，他们这些顶层人士的视线，可不会因你一个小小皇权更迭而聚焦，即便聚焦，你也无需担心，葬州之地，人魔交战的前沿，不能是一盘散沙，总得有个皇权，你父是皇权，你取而代之亦是皇权，兵家对你未必看好，但对你父皇又何曾看好？不客气地说，你父皇也好，你们兄弟几人也罢，在兵家看来，其实都是差不多，他们有什么理由非得干预？所以，你此番行事看似火中取栗，但如果用大局思维来看，这就是你行事的千古良机！”

四皇子目光慢慢抬起……

世人贪婪处，我恐惧，是谨慎。

世人恐惧处，我贪婪，是对时机的把控。

葬州大地，皇权逐鹿何曾停止过？

每一届皇权更迭，牧野山庄又何曾干预过？

牧野山庄不干预皇权，是因为皇权体系中任何人上位，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样的，既然都一样，又何必折腾？

除非牧野山庄自己想当皇帝。

但是，它一旦成为圣家，就完全丧失了当皇帝的资格，因为圣殿铁规摆在那里，圣家，不允许染指皇权。否则，天下就全乱套了，诸圣也是不容的。

既然如此，那……办？

诸葛清风接触到他的目光：“殿下决定了吗？”

“决定了！此事若成，诸葛先生可为我国帝师，你为火族所谋之事，一应允之！”

诸葛清风笑了：“池里稚龟惜宁夜，金龙岂惧乱云翻？殿下今日欲校金龙出水，清风这就为殿下走上一程！”

“你欲何往？”

诸葛清风一个旋转，人影全消，一个声音钻入四皇子的耳中：“边城有一人，可为殿下用！”

他的人影消失了，四皇子慢慢回头，他的脸上满是振奋。

诸葛清风，人间奇绝也，此人看得透时局，而且能捕捉到时局的关键点，每一谋，都宛若天马行空，短短一年时间，他已经从一个边缘化的皇子，成长为跟太子一步之遥的传奇皇子，比昔日全盛时期的七皇子锋芒更甚。

如今，他真的离梦寐以求的九五尊位一步之遥。

正如诸葛清风所言，期盼天下太平的，只是藏在池水中悠然度日的“稚龟”，而作为一条金龙，更应该期盼风云大作，越是乱世，越是豪杰的摇篮……

今日，四月初。

关外之月，还透着几许寒意，似乎春天的风，也吹不进这片天地。

其实，这是错觉。

关外的春天已经来了，而且比关内似乎还要早一些，浓一些。

给人肃杀之寒的，不仅仅只有季节，还有剑道。

“呛！”

一声剑鸣，百里皆闻！

雪亮的剑光宛若再度转换了四季，将这晚春之夜化为了深秋。

深秋月下，十三团血雾同时绽放。

一条人影缓缓收剑，遥望苍穹，他的眼中，也寂寞如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