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宵回到洞府,把本体找了个角落藏着,换上分身。
往后院灵池走的时候,他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很不情愿:“他前不久还说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其实也不想看到他。”
剑灵看看他正在抱怨的嘴,又看看他完全没停下的双腿,十分敷衍地给主人递台阶:“救人要紧,想想你那被宗主捆走的可怜师弟。”
沈映宵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提起正事,他回去的步伐果然理直气壮了许多。
……
到了灵池旁边,看到凌尘,沈映宵正想提问,开口前却发现有些不对。他皱了皱眉:“你很累?”
凌尘摇了摇头:总不能说刚才他被一个魔头拖着看了许多徒弟的幻境,如今才刚缓过来。
他不想让丹修追问,便先开口:“人送下了?”
沈映宵心里一虚,淡然道:“自然。”
凌尘觉得太快,不过想起银面人神乎其技的遁术,又心想这也正常。
算了算时间,他问:“这段时间映宵应该已经醒了,他可曾说过什么?”
沈映宵更心虚了,一虚就忍不住呛声:“人都送给我了,还多问什么?”
凌尘蹙眉:“谁说送给你了。”
沈映宵微调了一下语句,重新道:“人都让我送走了,还多问什么?”
凌尘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你生什么气?”
……该不会丹修真的刚送完徒弟就反悔,想把人偷走却又被阵法拦住,所以才生了闷气?
他心中有了警觉,便总觉得不安。
想了想,凌尘仰头道:“你过来些。”
沈映宵见他唤自己,差点像以前那样巴巴凑过去。
临弯腰,却突然醒悟: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沈映宵直起腰背,拿出冷酷丹修该有的态度,眼底露出三分冷漠五分调笑,以及两分学艺不精的乱七八糟:“求我。”
凌尘望着他沉默。
沈映宵半晌没能等到动静,想起自己刚才说的两个字,渐渐又有些后悔:虽然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可理智来看,师尊又没做错什么,只是不喜欢他。
抛开这些,凌尘仍是那个于他有救命之恩的人,而且前前后后救了他不知多少次。如今自己把人抓了关在家里就算了,还这么高高在上地逼他求人……会不会有点过分?
沈映宵抿了抿唇,余光去瞥剑灵,想让它溜到门外化作实体,装成家仆出来打几句圆场,给他找个台阶下。
然而在剑灵领会他那一眼之前,沈映宵背后冷不丁多出一股灵力。清冽灵力对着他重重一压,力道极大。他一时没有防备,踉跄摔跪在莲台上,差点撞进凌尘怀里。
沈映宵僵住。
这副场景,和先前幻境当中的遭遇实在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个“差点”——幻境中,他不仅摔进了凌尘怀里,甚至还坐在了人家的腿上。可这一次,膝
下是坚硬的莲台,凌尘则按着他的肩膀,没让他靠近。
饶是如此,那些新鲜的记忆仍旧突兀翻涌上来。沈映宵脑中纷乱的思绪轰然炸开,一时竟忘了起身。
对面,凌尘就没那么多复杂思绪了。
他按着银面人颈侧,顶着被反噬的风险探入,片刻后,心中微松。
——这个丹修身上没沾浊气,也未生心魔。
凌尘记得自己先前刚进洞府时,曾让银面人发过不动徒弟的心魔誓。
若丹修违约,此时应该早已滋生心魔。而且这誓言随心而动,只要银面人存了害人之心,哪怕只是故意将沈映宵放在危险的地方,或者将他送给别的丹修,誓言也会触发。
如今既然没有心魔,映宵应该的确被他送到了地方。丹修方才所言,大概又是调侃之语,当不得真。
可即便如此……
凌尘蹙了蹙眉,不知为何,仍旧有些不安。
……莫非是因为前不久徒弟刚出了太多倒霉事,自己难免疑神疑鬼?
正想着,手下的人忽然动了动。
凌尘回过神,松手放开丹修:“冒犯了。这次的事多谢你,你去忙吧。”
沈映宵:“……”
听出他赶客的意味,沈映宵暗暗磨了磨牙:不光要把本体送走,对分身居然也敢这么不假辞色……
他站起身,掩饰地冷笑一声:“我看你这人质当的是太舒服了,竟敢对我动手。”
凌尘说了一句“抱歉”,便不再言语。
沈映宵低头看他,发现他倒没有什么有恃无恐的意思,更像是一种“这事我知道不妥,但一定要做,做完可以任你处置”的淡然。
沈映宵手中的扇子捏出咔啦一声:“……”
反派的威严遭到挑衅,他很生气。
……可是总不能真的因为这么点事,就把师尊吊到刑房抽打一顿。
何况他也根本没盖过刑房那种东西。
折磨人又不留伤痕的药他倒有不少,但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是很想用。
“下不为例。”沈映宵盯着凌尘想了半天,最终只好阴沉道,“问你两个问题,答了便算你将功补过。”
凌尘只道:“你说。”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