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之后,靳屿的态度不咸不淡,看人时总是半耷着眼皮,有点淡淡的嘲讽,看上去对贺星苒也没有任何余情。
因此,即便是被他攥着的手腕已经微微发烫,贺星苒处于巨大的惊恐里,大脑认出来眼前的人是靳屿,但双腿还是控制不住往前跑地冲动。
靳屿皱眉在她肩膀上用力按了按,语气甚是恶劣:“还跑什么?”
贺星苒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靳屿半张凛冽的侧脸,眉目压着,气场低沉。
“我……”她喘着粗气,刚要开口回答,靳屿往旁边挪了半步,将她的身型隐匿在自己背后。
“臭婊子,敢绿了老子跟野男人跑。”
醉汉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大,指着靳屿背后,还要上前一步。
污言秽语令靳屿蹙起眉头,一抬手,借势握住醉汉的手肘,用力切过去,抬膝在腹部猛得一顶。
动作看着松垮,没什么劲儿似的,但醉汉往后退了好几米,捂着腹部痛苦呻.吟着。
靳屿平日里嬉笑怒骂,嘴边总噙着一点欠揍的笑意。
此时真正生气起来,反而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难惹的戾气。
“滚。”斩钉截铁地一声。
这时,醉汉的两个朋友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醉汉虽然喝醉,但也知道自己比不过靳屿的身手,见到朋友就又来劲儿了,嘴里骂骂咧咧地想讨回来。
其中一个寸头戴金链子的胖男人跑得满头是汗,一巴掌拍到醉汉脑袋上:“你他妈消停点。”
骂完醉汉赶紧点头鞠躬给靳屿和贺星苒道歉:“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喝醉了,前两天生意失败老婆也跟别人跑了,他可能给你……你女朋友当成他老婆了。”
胖男人态度还挺好:“他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我给你俩道歉,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真是对不起”
身后,醉汉不服气,还在骂,又被另外一个朋友扇了一巴掌。
完全是一场意外闹剧而已,贺星苒不想把事情闹大,扯了扯靳屿的衣摆。
靳屿这才表情缓和了些,冷声道:“算了。”
见两人很好说话,两人扶起醉汉往回走。
胖男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他妈的,净给老子惹事儿,就你这逼样,我是你媳妇儿我他妈也跑。”
另外瘦小些的那个的也惊魂未定:“妈的,买两瓶可乐去。”
说着两人进了最近的小卖铺。
地铁施工声喧嚣,路灯拖长了靳屿的身影,贺星苒低头看着沁出水珠的饮品袋子,嗫嚅着开口:“谢谢你。”
靳屿“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走吧。”
然后抬起长腿,走了出去。
在刚刚靳屿帮忙的时候,贺星苒脑子里闪过一些曾经的碎片。
她叹了口气,快走两步跟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殷甜说这里有家饮品店很有名气。”靳屿语气很淡,点到为止。
她吃不了肥肉,喜欢喝各种垃圾饮料,根据这些习惯猜测她的动向并不难。
空气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路上坑坑洼洼并不好走,贺星苒走在靳屿身后,偶尔脚步和他的身影融合。
忽然间,身后有人焦急的惊呼:“我草,躲!快躲!”
阳城的方言音调和普通话有些出入,贺星苒没听懂说什么,但根据音调判断对方很急切。
她纳罕地回头。
先前醉酒的男人趁着朋友进店买东西又折返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块不小的砖头,此时两人已经离得很近,贺星苒甚至能闻到他呼吸间令人作呕的酒气。
“贱货,我草你妈——”
醉汉的脸越来越近,砖头被他高高举起,贺星苒已经认命,可关键时刻,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再然后,砖头摩擦肌肤的沉闷声。
靳屿咬着牙忍痛,趁着醉汉抬手的功夫狠狠在他肘上一击,砖块滚远,又再次迅速地给他撂倒。
……
一阵兵荒马乱。
有路人报警,派出所就在隔条街的地方。
民事案件,私了。
那俩倒霉兄弟又开始道歉,然后给倾家荡产的男人赔付医药费。
靳屿挂了彩,但醉汉也没好到哪儿去。
出了警察局,靳屿还皮笑肉不笑地跟俩男人打招呼:“您这朋友要不就别处了呢?”
俩男人苦笑走了。
靳屿被贺星苒和黄钧泽拉去医院检查。
左肩膀肌肉损伤,没有多大问题,遵医嘱拿了药。
从医院出来时,天色更暗了些。
黄钧泽拎着靳屿的CT片,抱怨着:“屿哥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你这身体可不是自己的,在乎一下你的工作好不好?”
ICAO对飞行员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他要是受了更严重的伤,最近就不可以工作,如果这件事闹大上了社会新闻,对公司造成负面影响,很有可能会被停飞。
虽然他这话是在埋怨靳屿,但贺星苒听得出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也很愧疚,连忙道歉:“对不起,靳屿是帮我才跟你起冲突的。”